趙鳴箏到底還是年輕,聽了謝必安的話,覺得自己身形既然已經暴露,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從床底下出來了。看見謝必安,趙鳴箏氣不打一處來,徑直走到他跟前,拽起他的領口,怒道:“秦嶼早就知道我不甘心,怕我趁機做些什麼,所以才派你來監視我?”
謝必安任由趙鳴箏拽著,眼眯成一條縫,對他笑道:“你想多了,不過是我怕你想不開,索性離了人群來尋你,沒想到你竟躲在床底下,當真是好興致。”
“七門主,你我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在這裡多管閑事。”
“倒不是多管閑事,我是來救你的。趙兄,不如你先松開我的領子,咱們找個地方慢慢說?”
謝必安相貌本就俊朗,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眉眼彎彎,頗有遺世獨立的美感。趙鳴箏本是斷袖,見了謝必安這般模樣,出於本性地面上一紅,又聽前院喧吵的人聲越來越大,知道秦嶼此刻已拜完天地,自己也來不及再躲回床底,只能同意謝必安的提議,拽著他從後門溜出了院子。
趙鳴箏拽著謝必安,停在了羽春樓外不遠處的河畔,然後才回頭看向身邊的人,嘲道:“救我?就憑你?”
“我今日若不阻你,你定躲到夜深人靜,待樓主歇下了便起身動手,殺了夫人,一了百了。”謝必安不等趙鳴箏回複,便自顧自地說道,“可萬一今夜樓主並沒有打算睡下呢?你動了手,被樓主捉了個現行,或者退一萬步,樓主沒發現你讓你得了手,那第二天呢?你拿什麼跟樓主交代?拿你們倆從小到大二十多年的情分嗎?但凡你出了手,你和樓主便永遠回不去了,你可想清楚。”
謝必安咄咄逼人,趙鳴箏眼眶微紅,拳頭緊握,目光順著河岸看去:“我得不到的人,憑什麼讓那女人得到。大不了我殺了她,秦嶼再殺了我,一了百了。”
“按照秦嶼的性子,無論你成功與否,他都不會要你性命。秦嶼充其量不過會覺得愧對妻子,對她比往日更好罷了。然後你同他,此生不過只能是同門師兄弟。你看著秦嶼與夫人相敬如賓,興許過兩年,兩人還能添一雙兒女。然後你愈發不甘心,決定奪走秦嶼的一切,讓他成為你豢養的一隻金絲雀。但秦嶼寧死不服,最後被你折辱玩弄而死。趙兄,你說說我的推論是否有可能?”謝必安真假參半,將日後發生的事透露給了趙鳴箏。
趙鳴箏牙關緊丨咬,思索了半天沒有答話。
“樓主娶那女人,不過是故人所託,其實心底裡還是放不下趙兄的,趙兄可千萬別鑽了牛角尖,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謝必安勸道。
趙鳴箏緩緩搖頭,說:“我趙鳴箏堂堂男兒,怎麼能委身與一女子共侍一夫?”
“趙兄糊塗,樓主不想娶那女人,那女人也不一定想嫁給樓主。樓主為人堂堂正正,絕對不會碰那女人半分的。趙兄先同樓主解了心結,再由我想辦法為那女人扯一段紅線,將她另配給別人,如何?”
“趙兄可先好好想想,若想通了,便來找我就是。”
七爺笑眯眯地,揮了揮手,留給了趙鳴箏一個瀟灑的背影。
回了羽春樓,八爺正靠在大門邊的石獅子旁,等著七爺。
因為多喝了些酒,八爺臉紅紅地,看著七爺便微微咧開了嘴:“七爺終於回來了。”
“八爺怎麼知道我出去了。”七爺笑著問。
八爺跌跌撞撞地靠在了七爺的肩膀上,有些得意地說:“和七爺一起幾千年,七爺無論做什麼,我都知道。”
七爺由他靠著,滿臉寵溺地對八爺說:“八爺喝醉了。”
“沒醉。趙鳴箏那邊怎麼樣了?”範無咎問。
謝必安:“目前為止還算順利。八爺那邊呢?秦嶼可和夫人圓房了?”
“沒有~,我聽了好一會兒牆角,兩人連話都沒說幾句。和衣而睡。”說完,範無咎拿腦袋蹭了蹭謝必安的肩膀。
謝必安:“八爺這是在跟我撒嬌?”
“沒有~,我堂堂八爺,撒什麼嬌。”大概是真得醉得不輕,範無咎說話都帶了些許顫音。
謝必安一聽心都軟了。鬼是不會喝醉的,所以範無咎已經很多年沒有喝醉過了,謝必安也早已忘了平日裡嚴肅認真的八爺喝醉時的模樣。今日一見,竟覺得心神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