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穆離鴉抬起頭,毫無畏懼與退縮地說道,“你這女人怎麼盡說一些不切實際的瘋話。我既然敢做,那就自然敢面對。”
“噢?”遲絳不怎麼信地挑起眉毛,“真的嗎?”
已經多久沒有見過敢對她這樣不敬的人了,留著多玩弄一下也是可以的。
“是。”
祖母垂危的那段日子裡,他幾乎是整日整夜地侍奉在床前,連劍廬都不去了,生怕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
他看得出來,除非有人為她續命,否則她已經沒有幾天好活了,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在期待有奇跡的出現。
這日下午病榻上的老人難得有了精神,看到他還在這裡,便招招手示意他靠過來,自己有話要對他說。
他照做了,聽到她用嘶啞的氣聲說,“在我死後,你務必要將我鑄成劍帶在身邊……”他甚至沒有聽完就。
他想要父親勸她放棄這可怕的想法,可父親聽完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講述後,問了他一個問題,“我們穆家用妖鬼邪祟的魂魄鑄劍,她和別的妖物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你是不敢嗎?”
“……她是你的母親啊。”他從未想過父親會這樣說。她是他的,為何在他口中,她就像是陌生人。
“每一把劍的劍魂都是自願的,她也是。”穆弈煊還是那樣冷漠,“她選擇了你,你如果還是她的血脈,是穆家人,怎麼就要拒絕她的請求?”
“沒有。”他如遭雷劈般愣在原地,許久以後才艱難地答,“是……是我欠缺考慮。”
不管他有多麼不願承認,答案就是沒有區別。他只要還是穆家人,他就必須要這樣做。
“因為她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他這樣同遲絳說,她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無趣,你和她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無趣又虛偽。”
她的神色冷了下來。
劍上的吸力陡然撤去,從頭到尾沒有放鬆警惕的他連著倒退兩步。
被一劍穿心的遲絳抬起手,拂過胸前猙獰的傷口。
別說是那沒有流血的劍口,隨著她手指過去,連衣裙上都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敘舊的事到這裡就夠了。”
她陪他說夠了話,很是厭煩地,“用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妾身的真實姿態。”
穆離鴉驚愕地看著她張開雙臂,彷彿在召喚什麼東西。
精巧的發簪掉在柔軟的地毯上,長長的黑發隨著狂風飛舞,她睜開眼睛,原本翠綠的眼瞳已經化成一片濃鬱的深色,“你都見過了那個陣法還不明白嗎?”
她的肉身不在這處,或者說這整座宮殿乃至地脈都與她的肉身同化。
這才是她無法離開這座宮殿的真實緣由。
“不要緊,你們一個都跑不掉,先從那個妄圖奪走祭禮的卑賤凡人開始,然後才是你這低賤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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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近了。還差一點就能觸碰到承天君的手臂。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到一步薛止連呼吸都顧不上了,不顧一切地朝著宣武將軍伸出手,連頭頂何時堆積了大片深色濃雲都不曾知曉。
閃電的亮光被吞沒,直到狂暴的殛雷貼著他的耳朵邊落下,他才驚覺自己的處境可能不太妙。
這天雷比他在護國寺前為了退治蓮奴時招來的更加兇戾,更加不留餘地。就是這一刻的分神,他的左邊手臂被擦到,倒抽一口冷氣。
被灼傷的地方過了半天都沒有癒合的跡象,這天雷究竟是誰招來的答案簡直不言而喻。
遲絳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