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燕雲霆這個人的生平史書中說得很少,除了書上記載的那些,穆離鴉知道的事情並不多,當中就包括穆弈煊和他說過的蓮臺案。
書中說在最後幾年裡高祖皇帝突然大興土木,說是京城風水格局不好需要重建,一時間京城附近怨言載道,少數人還說他是當初打仗時傷到了腦子,現在終於瘋了。
之前來到京城時穆離鴉就察覺到了有些不對,此刻心中大致有了個猜測,不太確定地問,“是不是和這京城有關?您在這京城裡佈置了什麼?”
燕雲霆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贊許,好似在說不愧是那個人的血脈,“是啊,那位自身難保的大人物給我指了一條路,朕回到京中以後即刻實施了起來。如今的天京城本身就是一個陣,一個能夠困住妖物的陣法。”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以後,它還能不能發揮出原本的功效。
“只要這個陣能夠發揮出它本來的效力,越是強大的妖怪就會被限制得越是厲害。”
有個想法漸漸在穆離鴉心中成型,“這陣法要如何觸發?”
“問你身邊的那個人不就知道了?”
燕雲霆說完這些東西以後就不再說話了。他又看到地上被弄得一團糟的骸骨,眼神中難得多了幾分悲哀。
“可惜朕無法觸碰……”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手被人握住。
“這樣就可以了。”
穆離鴉不過是用自己的血在手心畫了個符號,然後轉印到了燕雲霆的掌心。
不太習慣與人接觸的燕雲霆活動了一下手指,“這是……?”他驚異地發現自己驚嘆能夠觸碰到牆壁上的石磚,冰涼的觸感凍得他本能地哆嗦了一下,隨後就是一陣感慨。
他都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這樣確切地觸碰到某樣東西是什麼時候了?
“只有這條手臂,最多持續一炷香的時間。”
穆離鴉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雖說他沒法讓燕雲霆死而複生,但將他鑄成劍的畢竟是他們穆家的法門,只是讓某一個部位短暫地擁有實體他還是能夠辦得到。
“你真是個好孩子,朕要是有個這麼好的兒子就好了。”
這位驕傲了一世的帝王蹲下身子,低頭認真撿起那被人惡意一塊塊碾碎的屍骸,撿到最後胸腔中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何必呢?”他喃喃自語道,好似這樣真的能得到個答案。
因為被拆得太碎了,許多碎骨都難以分辨有些到底是從誰身上掉下來的。燕雲霆親自料理了兩具骸骨,再用錦緞包裹好,重新放進被損壞的棺槨當中,做完這些穆離鴉那小法術的時間就差不多到了。
“如果沒有別的事那麼就離開吧,阿蘭也不希望我再帶外人來打擾她的安眠。”
離開安置棺槨的密室以後,他們又去了擺放陪葬物品的耳室。
穆離鴉簡單選了幾樣器具揣入懷中。
“你只要這些?”燕雲霆哼笑道,事先他就說過了,只要不是對他來說意義太過特殊的,想拿走就拿走,他絕對不會阻攔。
“這些就夠了,解咒就用得上這麼多,多得我也用不上。”
穆離鴉從小到大見慣了各種寶物,眼前這些還麼有哪一樣珍貴到讓他一定要據為己有。
“你還真是不貪。”
燕雲霆這話不知是諷刺還是誇獎,穆離鴉回頭看了另一個人一眼,“是個人就會有慾望,只是這些東西還不足以讓我貪婪。”
不如說他這一生只有那麼一次不顧一切地想要過某樣東西。
“是朕說錯了,你這個人貪婪起來還真是驚世駭俗。”燕雲霆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那個人,“居然想把天上的神明據為己有,某方面來說你和宮中的那個女人還真是像。”
回寺裡的路上,燕雲霆回到了劍中再沒顯露出身形。
薛止一直在沉思,都沒怎麼說話,穆離鴉也是同樣。燕雲霆問得也是他們一直在想的,他們到底要如何對付那個女人?
單一個遲絳或許還掀不起這麼大的風浪,但她的背後還有澤天君這個瘋狂而可怕的家夥。
澤天君到底是出於怎樣的目的才選擇了遲絳這女人作為自己的合謀者?
穆離鴉想得入神,忽然手腕上一緊。他撩開袖口,細瘦的手腕骨上纏著一根半透明的絲線,此刻絲線無言地勒緊了,留下一道細細的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