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這三個人被刀割喉,一刀致命。傷口又細長平整,不是普通的山匪能做到的。”
年輕的捕快舔舔下唇,心虛地便也低頭瞟瞟屍體,道:“老子會看!用你……”
他向前走出幾步,揹著眾人,卻留一個側身位置給年輕的捕快,年輕的捕快愣著神,將信將疑跟上去。
他盡力使自己保持尊敬,道:“問閣下姓名。”
年輕的捕快道:“葉志!”
他將自己的錢袋取下,遞給葉志。沉甸甸,鼓鼓的,葉志一隻手環握不住,便突然萬分心喜起來,即使聽面前這個說話無表情冷如冰的,他先前並不待見的人說“人不是他們殺的”時,仍然保持著難以抑制的笑容。
他道:“人不是他們殺的。”
葉志笑道:“好說……好說……說不定是什麼江湖上的野刀客拿他們練習刀法呢!說不定也是他們自殺的,總之,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他們。”
葉志回身對農夫笑道:“看你這個慫樣,好了好了,你已經不是兇手了。”
對眾捕快抖眉,眾人會意,相視竊笑,齊跨上馬。葉志向他笑道:“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
他要取一個化名,忽然想起梅樹葉子,不知禦風受不受得住誘惑,啃缺他的心頭肉沒有,他道:“葉心。”
他笑道:“喲,還是本家,那是親上加親,改日我找你打獵去啊?”
他隨口道:“我住飲雨亭。”
葉志道:“飲雨亭?好,葉兄,等我忙完公務就去找你,這捕快啊,一點不好做,你看一大早地剛跑這鬼地方來調查,現在我又要去緝拿真兇,一口氣歇不了!再會啊。”
馬兒嘶鳴,一眾人滿載錢財和得意,揚塵而去。
他看不上那些駑馬,早不再留戀。只是在濃濃的鄙夷中摻雜著隱隱的惡心,他意識到自己剛才似乎做了不對的舉動。他並不缺錢,但卻不想亂花錢,還是用來賄賂那些濫用職權的捕快。很快這惡心便劇烈起來,他突然起了要去追上葉志們拿回錢袋的念頭,這潮水般的神思被小女孩的話堵住。小女孩見他把捕快打發走了,向他小聲道:“謝謝你哥哥。”不是他幫忙,他父母就要被壞人帶走了。
小女孩被農婦猛一掌拍上嘴巴。疼!剛止住淚水的眼睛又漲了潮。他心疼了,瞪向農婦。
農婦剛對小女孩使了不輕的力的手,此刻被嚇得癱軟。呆滯的眼神透露出懼怕。
農夫忙下跪朝他磕頭:“好漢好漢,不要殺我們!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農婦也將頭磕得梆梆響,道:“對對對……”
他正要問他們看到了什麼,哪怕是兇手使用的武器也好,自己還未開口……既然如此,想必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他又摸出一點碎銀,扔到農夫頭前,道:“麻煩將屍體掩埋。有勞!”
農夫道:“好好好!”
轉身要走,聽身後老婦在嘀咕:“死鬼你找死不趕趟,他們都是一夥的。你不去報官什麼事都沒有,現在還要你來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你不怕鬼我怕。殺千刀的……”
他的頭稍稍轉了幾分,正好讓農婦看見一個側臉,農婦瞥見這冷峻的側臉,又如耗子見貓噤了聲,回歸一個膽小本分的女人身份。
他憶起什麼,突然問道:“這家人家裡,有什麼好刀?”
農夫色變,道:“好漢不要殺我們……”
農婦顫抖道:“有!有!丟了……丟了……”
聽到這話,他一刻也不想多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