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聽了涼秋的話,心裡五味雜陳,半天沒說話。
“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涼秋見她沒了聲響,便又問了一嘴。
“今天才知道。”金燕悶悶地回道。
“哦,這樣啊。”涼秋嘆了一口氣:“說句實話,我還以為他會為了他的這個小女兒,去求你讓果果來配型了。看樣子,他沒有選擇這麼做。”
涼秋所說,也正是金燕心裡所想。她一直以為,在蘇言的心中,陸晚晴和她留下來的這個女兒,應該是擺放在第一位的。卻沒有想到,在這種生死關頭,他竟然沒有做出這個最有利於寶兒病情的選擇。
“阿秋,你覺得……我帶孩子過來看看她,合適嗎?”
“這個……其實也沒問題。”涼秋想了想,還是多叮囑了幾句:“不過我勸你還是等蘇言只有一個人看護的時候過來。如果陸家人當面求你和果果,讓果果去配型看一看,那你豈不是很難堪?”
“好,我知道了。”金燕點了點頭,心情複雜地掛了電話。
三天以後,金燕特地給公司請了假,帶著果果來到了市立醫院。涼秋一早就知道她要來,所以特地到醫院住院部的門口等她。
“今天只有蘇言一個人在看護,我送你們上去。”涼秋和果果打了招呼以後,便和金燕說道。兩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上了員工電梯。
“現在孩子情況怎麼樣?”
“嗯……不好也不差吧。沒有急劇惡化,但是骨髓移植自然越早越好了。”涼秋盯著電梯上不斷閃現的樓層數字:“不過我跟骨髓庫的人打聽過了,孩子的配型申請排在了五十多位。除非她的狀況非常不好,是不可能插隊的,只能幹等著。”
金燕聽了涼秋的話,下意識地抓緊了果果的手。果果有些吃痛,抬起頭來看著金燕,發現母親眉頭緊鎖,她也不敢說話了。
一行三人出了電梯,由涼秋領著金燕和果果很快就來到了寶兒的封閉看護病房前。金燕看到,在這個病房的走廊另一側,正坐著一個不修邊幅的男人,雖然他的背影告訴金燕,那根本就是蘇言,可她卻並不敢上前。
“爸爸!”相較於金燕的躊躇不定,果果就表現得坦然許多。她直接掙脫了金燕的手,直接向蘇言跑去。
金燕看到蘇言的身子一顫,他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到果果向自己跑來,一下撞到他的懷裡:“爸爸,爸爸!”
“果果?”蘇言的聲音有些沙啞,在他怔愣間,涼秋已經和金燕一道走到了他面前。
兩個人眼中似乎都含著淚水,但誰都沒有落下,誰都沒有開口說第一句話。涼秋見狀,趕忙帶著果果進了病房陪寶兒,留下金燕和蘇言兩個人在走廊上。
“你先坐下來吧。”蘇言低下頭,往旁邊挪了個位置。大概是怕金燕不願意和他坐在一起,在金燕坐下來以後,他便索性站了起來。
“你怎麼弄成這樣。”金燕盯著他瞧了又瞧,剛問出這句話時,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將臉一瞥,不想讓他瞧見。
蘇言將她慌忙擦眼淚的動作看在眼裡,卻並沒有說什麼:“孩子病得太突然了,這些天我也沒時間收拾一下自己,讓你見笑了。”
“你這些天為什麼不聯系我……我的助理?”
“聯系你們,說什麼呢?”蘇言疲憊地笑了一下,帶著些鬍渣的他,看起來有些滄桑:“而且這個時候聯系你,我怕你想多,索性就不聯絡了。”
“果果還以為,你不要她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蘇言,金燕竟然有一些心虛。她甚至在捫心自問,這一年多以來,自己是不是對蘇言的態度過於決絕,現在看來,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直到這個時候,金燕才不得不承認涼秋的眼睛毒。她當初說她的心裡還有蘇言,現在想來其實都是實話,只是金燕自己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去正視這個問題。
“謝謝你帶果果來看寶兒。”蘇言見金燕低頭不說話了,他抬起頭來看著病房裡果果和寶兒相談甚歡的樣子,眼神之中帶著些欣慰:“你把孩子教育得很好。燕子,我得感謝你幫我教育出這麼好的女兒。”
“她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你不用跟我道謝。”金燕嘴硬地回了一句,她站起身來,伸手想要拿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禮金。可是轉念一想,最後還是沒有拿出來。
“回頭我再過來看你和孩子。”金燕說著,有些慌亂地站在封閉的病房外頭,示意涼秋將果果帶出來。
果果依依不捨地和寶兒道別之後,便跟著金燕離開了病房裡。回家的路上,小家夥開啟了話匣子,一直嘰嘰喳喳個不停。
“媽媽,寶兒也是爸爸的孩子嗎?”
金燕開車的手一抖,正在想著要怎麼回應果果。就聽到她又用小孩的口吻嘆道:“她長得真漂亮,可惜看起來病得很嚴重……媽媽,我還可以去看她嗎?”
果果的提議讓金燕感到有些意外,她透過後視鏡打量著自己的女兒:“你……不是一直都很介意爸爸有別的孩子嗎?”
“嗯……”果果有些臉紅:“是這樣……不過今天我發現,其實也沒那麼差呀。而且寶兒妹妹也和我一樣喜歡小馬寶莉呢!她跟我說她有一套小馬寶莉的玩具,我正好也有一套。好想和她一起玩呀……媽媽,我想帶著我的那一套玩具去看她,這樣她打針的時候不會那麼疼了。”
女兒的回答,讓金燕放心了一些。同時又為孩子的善良和大度而感動:“當然可以了。等媽媽這兩天把工作上的事情處理完了,媽媽再帶你過去。”
“好。”得到媽媽肯定的回應之後,果果笑得很開心。坐在安全座椅裡的她,小腳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悠著,扭頭看向窗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