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此處,陸晚晴看他的眼神早就已經沒有了含情脈脈,只有恐懼和後怕。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又在猛然發現自己的動作已經出賣了她時,又趕緊低下頭來,選擇不去與溫欒對視。
“我其實一開始就知道的。知道她十五歲那年並不是主動去撞你,倒是你主動去撞了她的車。而且,那輛車的剎車還被人做了手腳。”溫欒眯著眼睛,看著靜靜躺在煙灰缸裡的香煙,還在茍延殘喘地燃燒著。
“我還知道,阿秋和我的第一個孩子,是因為你的緣故,才沒有的。”溫欒說完這句話,玩味地看向坐在一旁一直在發抖的陸晚晴道:“這種事情應該還有很多吧,陸晚晴,你還要我繼續說嗎。”
陸晚晴緩緩抬起頭來看向溫欒,她眼中含著些淚水,自我嘲諷道:“我早該明白的,你不是那種束手就擒的人。”
“這麼說,我說的這些你都承認了。”溫欒收起了唇邊那抹笑,繼續面無表情地瞧著她。
“我承認或者不承認又怎麼樣呢?你已經認定如此了,不是嗎?”陸晚晴說著,扯著唇角笑了一下:“只是我沒想到的是,你為了一個假貨,都可以做到這種程度,你真是……真是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嗎。”溫欒低聲呢喃著這幾個字,又看向陸晚晴道:“我們彼此彼此。”
說著,他便將離婚協議再一次攤開推到了陸晚晴的面前:“簽吧。只要你簽了,我剛才說的那些事情,就永遠不會大白於天下。你父親在我的眼皮底下使的那些絆子,我也可以選擇視而不見。”
“如果我不簽呢。”陸晚晴經過一番掙紮,還是下了狠心問道。
“如果你不簽,這些東西我都會移交給司法機關,讓他們去解決。”他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你可要想清楚了,這關繫到你父親在哪裡安頓晚年。”
“阿欒,阿欒……你不可以這麼對我……”溫欒的咄咄逼人,讓一向強勢的陸晚晴完全崩潰了。她不顧一切地撲進溫欒的懷裡,即便這個男人依舊坐得筆挺,沒有半點回應她的意思,她還是忍不住用盡全力地抱緊他:“我不會簽這個離婚協議的,死都不會簽的!我愛你,我愛你啊……”
“愛?”溫欒被她逗笑了。陸晚晴的臉頰緊貼著他的胸膛,所以她能夠聽到從他的胸膛裡發出的沉悶的笑聲:“你是不是對愛這個字有什麼誤會?”
他硬生生地將她從自己的懷裡推出來,逼迫著她與自己對視:“如果真的是愛,你就不會不擇手段用詭計去獲取。說到底,你只是想佔有我,享有溫太太這個頭銜。”
“阿欒,不是這樣的……不是……”陸晚晴絕望地搖著頭,拼命想要否認。
他怎麼可以說她不是愛他,他怎麼可以這麼輕而易舉地將自己對他的付出全盤否定?雖然他的冷酷,他的極端理智,她都曾經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到過,可是眼下這一切都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陸晚晴才知道自己遠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堅強。
她……說不定還比不上李涼秋來得堅強。
想到那個陰魂不散的李涼秋,陸晚晴馬上聯想到了現下在林幼安身邊打轉的替身。她像是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翻身的機會。
“阿欒,你聽我說……”,她緊緊抓住他的手:“那個女人他不簡單的。我之前,我之前去她家的時候,我還看到了林幼安!她說不定就是那個在林幼安身邊默默呆了好多年的情婦啊!他們連孩子都有了!”
聽到陸晚晴這麼口沒遮攔地汙衊涼秋,溫欒有些氣憤地把手一甩,也不管對方會不會就這麼因為失重撞在桌子上。溫欒面無表情地看著趴在地上良久無法動彈的陸晚晴,整了整自己的西服:“我看你真是瘋了。”
說完,他拿起公文包就要往外走。
“哈哈哈……我瘋了……是,我就是瘋了。我都是被你逼瘋了!我為了你做了那麼多!為什麼你都不願意回過頭來看看我!”溫欒走到玄關處時,陸晚晴從地毯上爬了起來。她的額頭有了一道血痕,一抹鮮亮的顏色正順著她白皙的面龐下滑,墜落在地毯上,生出一朵暗紅色的梅花。
溫欒沒有回頭,卻也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我沒給過嗎?”溫欒嘆了一口氣:“曾經,我是給過你機會的。”
說著,他便徑直走出了大門。
門剛關上,就聽得裡頭傳來一個瘋巔女人的吼叫聲。緊接著便是一片嘈雜尖銳的聲響,這樣的響動讓人不用看也知道,此時此刻的大廳裡一定已經是一片狼藉了。
“先生?”溫欒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院子大門外,上了自己的車。
阿誠剛想回過頭來詢問他情況,卻被他一聲簡短的命令給打消了這個念頭:“開車,回玄武湖別墅。”
“是。”阿誠沒有多想,直接開車離開了溫宅。
車子後座上,溫欒彷彿一直在發著呆,他兩眼無神的狀態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有所轉機。溫欒轉動著眼珠,四處打量著車子的內飾,又看了一眼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最後,他又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一雙手上。
他看著那對手掌看了半晌,這才又緊緊攥成拳頭。
自己和陸晚晴離婚的進度必須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