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言看來,他們之間有些事情本來就應該要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這次涼秋被襲擊,說不定是個契機。
到了晚上,涼秋悠悠轉醒,氧氣罩也撤掉了。
“阿秋,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過來?”溫欒本來坐在涼秋床前發呆,見涼秋有了動靜,趕忙上前查探她的情況。
“沒事……就頭還有點暈,旁的沒什麼了。”涼秋輕輕應著,說完這句話之後,眉頭微微一皺。溫欒看她的樣子便知道,她說的,都是一些安慰他的話。
“蘇言他之前來過一趟,見你還在睡就走了。”四目相對間,對於個急於想要確認的問題,溫欒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顧左右而言他。
“嗯。”涼秋輕輕應了一聲,半閉著眼睛,身體很虛弱的樣子。溫欒心疼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站起身來向外走:“你去哪兒?”
“我……我出去買點喝的東西。”溫欒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等著涼秋的回答。
“坐下吧,陪我說說話。”
“哦,好。”溫欒聞言,又回到了位置上坐下。現在的他,完全就是一個對涼秋言聽計從的狀態。
“是不是嚇到你了?”涼秋盯著他看了良久,輕聲問道。
溫欒沒有抬頭看她,只是甕聲甕氣地答應了一聲。涼秋聽出了他鼻音很重,卻沒有點破。
“我也有點嚇到了。”涼秋說著,平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我暈倒之前就只在想一件事,如果我就這麼沒了,惜時可怎麼辦。”
涼秋的話讓溫欒心裡一緊,他放在雙膝上的手抓皺了筆挺的西褲,沒來由地覺得緊張。
“溫欒,惜時是你的孩子。”涼秋說完這句話,輕輕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藏在心中那麼多年的秘密,忽然得到釋放,讓她感到無比解脫。
溫欒聞言,慢慢抬起頭來看著她。這一次,涼秋看清楚了,溫欒確實有在哭。她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震驚,還有其他什麼別的情緒糾纏在一起。
涼秋微微一笑,笑意裡帶著些哀傷:“你是不是不信?”
“我信!”溫欒連忙答道,後又放低了聲調溫柔地重複了一遍:“我信的。”
“他是我離開梧城之前懷上的,等我離開你了,我才發現自己懷孕了。”涼秋得到他肯定的回答,笑意終於暈染到了眼睛之中。她微微停頓了一下,將那些過往娓娓道來。溫欒坐在她身邊默默地聽著,就像是在拾起一個個掉落的拼圖,再將他們完整地拼湊到那本該屬於他和涼秋二人的共同記憶之中。
“在我預産期之前,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搶劫。歹徒從我身後刺了我幾刀,又將我推到了地上……因為這件事,我被送進醫院緊急剖宮産,子宮也是在那個時候被摘除的。”涼秋說到這裡,咳嗽了幾聲,看向溫欒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以你的能力,這麼多年掘地三尺都找不著我對吧?那是因為這次事件給了我一個重生的機會,之後我就換了個身份繼續生活,並且加入了美國籍。而那個李涼秋,也算是徹徹底底地死了。不管是在美國,還是在中國。”
“涼秋……”溫欒握緊了她的手。因為失血過多,她的手掌依舊冰涼。溫欒想要傳達一些暖意給她,便低下頭來用嘴唇去觸碰她的手指:“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的。這些年我都想通了,這都是我的命,不怪別人。”這一次,她並沒有將自己的手抽離:“本來,我是打算就這麼帶著惜時一個人過的。可是今天經歷的這一切讓我後怕,如果……我不在惜時身邊了,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這個孩子。”
“你在說什麼傻話!不會有那一天的!”溫欒說著,將涼秋的手握得更緊:“以後……以後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我是說真的,沒有帶一丁點情緒。溫欒,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惜時,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好嗎?”涼秋說到這裡,聲音有些顫抖。她其實也在害怕,害怕惜時無所依託,害怕溫欒沒有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好。”
直到看到溫欒點頭,她懸著的一顆心才終於放下。
“真好。”涼秋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喃喃說道。
“有什麼好的?你都被人打成這樣了。”溫欒半是責怪半是心疼地說道,並且伸手幫涼秋蓋好了被頭。
“要是沒有這件事,這些話我估計都還悶在心裡,不敢和你提出來呢。”
“……傻瓜。”
溫欒看著她怯懦的模樣,淡淡說了這麼兩個字。明明是罵人的話,卻讓涼秋笑開了。
“這一陣子你住院,惜時就交給我吧。”溫欒忽然又道。涼秋一愣,有些猶豫,半天沒吭聲。溫欒見她這樣,壞脾氣又有些上來了。
“你這是不信任我?剛才那些煽情的話都不算數了?”
“倒不是不信任你……”涼秋抿著唇,半晌才道:“你知道的,他在學校裡受人欺負是什麼原因。你去接送他上學,總有些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