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原是跟過梁帝的,也不多問,應了一聲,立時飛身離去。
景辭眸光越發清冷,抬手向身後其他侍衛道:“走吧!回宮!”
侍衛怔了怔,“不是回端侯府嗎?”
“去皇宮。”
景辭淡色的唇抿作一線,輕聲道,“這一次的戰場,在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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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瀟趕到大理寺時,已近醜初。
衙門裡的訊問聲和慘叫聲早已止歇。喬立等人大約也累得不行,已然各自回府。
熟識的牢頭收了一塊金子,便讓蕭瀟換了衣服,悄悄將他引了進去,一路低低道:“你就裝作是大夫吧!旁的獄卒問你,你就說是有人奉喬大人之命,來為一位女犯人醫病的……橫豎喬大人已經吩咐過,明天一早喚大夫進來瞧瞧,過了子時算是明天了吧?”
蕭瀟答應時,牢頭已將他推入一間牢房,把手中燈籠塞給他,說道:“半個小時後我來接你出去。”
門鎖被嗒地鎖上時,蕭瀟心頭不由自主地隨之一緊,嘆道:“這是把我一起給關上了嗎?”
他雖藝高膽大,此刻一時看不清獄內情形,只聞得黴臭味和血腥味濃得嗆人,不由脊背湧上一股寒意。正待提高燈籠細瞧時,隱沒於黑暗中的人已認出他,猛地撲上前,差點將他推倒。
“蕭瀟,蕭瀟,你有沒有帶藥?有沒有帶傷藥?”
蕭瀟已聽出正是阿原的嗓音,只是已經顫抖得變了調,忙扶住她,連聲道:“有!有!有藥!你受傷了?”
他舉高燈籠,正見阿原鬢發散亂,滿身血跡,清麗面容滿是驚恨痛惜,同樣沾了許多血汙。他不由驚怒,叫道:“你……你怎麼傷成這樣?喬立那走狗,竟敢這樣對你用刑!”
阿原臉色極難看,淚水幾乎要迸出,咬牙道:“不是我……不是我的血!”
她用她腫脹染血的手指,指向了牆角的那一團,“是我的……我的……”
她啞著嗓子再說不出話,迸著淚又撲了過去,跪在那一團身邊,一時不敢再去觸碰。
的確只能算作一團。
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幾乎已看不出人形。
蕭瀟拿燈籠照過去,更看清破衣爛衫內被夾得變形的雙腿,和已粘連成一團、辨不出五指的雙手。
被小心擦幹血跡的圓圓面龐倒還幹淨,卻灰白泛青,再看不出半點生機。
蕭瀟終於失聲叫道:“小鹿!是小鹿!”
他忙放下燈籠,在懷中一掏,果然掏出一瓶傷藥捏於手中,卻看著小鹿滿身狼藉的傷處頓住。
這般沉重的傷勢,這般小小一瓶傷藥,無異杯水車薪。
可即便此刻延請來最好的大夫,都未必能救得了她,——即便有機會救活,也已逃脫不了一世傷殘。
小鹿覺出些動靜,呻吟一聲,睜開了眼,失神的眼珠轉來轉去,卻始終找不到焦點。
題外話
後天見!
第四卷蟠龍劫二三零)
她便惶恐地喚道:“小姐,小姐!”
想來受刑之際,慘嚎嘶叫聲早已扯壞了嗓子,她的聲音似被挫刀挫成了碎末,低啞破裂得不成樣子。
一邊說話時,她的唇邊已滾落黏稠的鮮血。
阿原慌忙抱住她,說道:“小鹿,小鹿,我在這裡呢!償”
小鹿抬手,摸著阿原的臉,眼睛睜得極大,“牢裡不是有盞小燈的嗎?為什麼我瞧不見?”
壁上原先的確有盞極小的油燈,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油盡燈枯。可此時蕭瀟提來的燈籠就在他們眼前,比那小燈亮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