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有些畏怯,但應該已聽說父親出事的訊息,乍著膽子道:“娘說他們是壞人,怕他們欺負我,把我藏在最下面……我的臉貼著褥子,聞到了醋味。那墊褥應該很髒,不像是尋常的羊皮或兔皮,倒像是虎皮或豹皮。”
題外話後天見!
第三卷鴛鴦譜一七三)
長樂公主嘖了一聲,“你看不到,居然認得出那些皮毛?”
少女道:“爹爹從前常帶我到王府去。 王爺和小王爺屋裡都是虎皮的墊褥,我聽爹爹說了,曾仔細地摸過聞過,記得那感覺。”
她想了想,又道:“那屋子外面應該有梧桐。他們雖然把門窗釘死,但我看到屋角有梧桐的枯葉。悅”
長樂公主不覺看向謝巖,輕嘆道:“線索……居然還不少。攙”
謝巖沉吟道:“這數十年來戰亂頻仍,諸國尚武輕文,公侯將相往往以猛獸皮毛做裝飾或墊褥,馬車中有此物並不奇怪。既然用來抓人,自然是比較髒舊的馬車,不會是正主兒素日所乘,指不定是替換下來的閑置馬車。”
長樂公主道:“褥上有醋味,莫非是廚下所用?”
謝巖道:“如今各處的馬匹基本被徵作軍用,即便是將相之家,也不可能有太多閑置馬匹。若是用於廚下采辦,必會惹人非議。”
長樂公主嘆道:“那這個範圍有點兒大……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我若敢一家家去搜查那些貴人的馬車,父皇大約會擰下我腦袋,看看裡邊裝的是不是水。”
阿原悄聲道:“不是水,是謝巖!”
長樂公主嫣然一笑,看向謝巖時越發情深脈脈;於是謝巖臉色便越發地不大好看。
那少女低頭想了想,忽道:“還有件事,不曉得算不算線索。”
“什麼事?”
“我們被放回來後,並沒有看到那四名僕婢的屍體,連鮮血都被打掃幹淨了……但我家屋後的那株老槐下面的泥土,好像被翻動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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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役們很快把老槐樹下的新土挖開,刨出了裡面的四具屍體。
確切地說,是四具散著臭氣的無頭屍體。
龔氏等早就躲到院內,驚懼地哭作一團,再不敢出來看上一眼。
依然是那個少女走過來,仔細辨認一番,說道:“從身材、衣物來看,就是我們家被害的四名僕婢,不會有錯reads;偽唐美人妝。”
她甚至還往刨出的大坑裡探了探腦袋,“他們的頭顱呢?”
謝巖低嘆了一聲。
阿原則拍了拍少女的腦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靳小函。”
“好,靳小函,真是怪有天分的。以後若有機會呢,不妨也去當個女捕快什麼的,必定不會比那些男人差。”
“他們的頭顱呢?”
靳小函執著地追問,黑白分明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阿原。
阿原遲疑片刻,答道:“我不知道。但我猜,應該在沁河。八成有人拿了這四顆腦袋去告訴你爹,你們落在他們手裡了,若不聽話,你們也就是這樣的下場。於是……你爹死了。”
“就是……這樣?”靳小函的目光從阿原轉向謝巖,向他們少主的好友求證。
“大致就是這樣吧!至於這些人是誰,目前並不清楚。”謝巖眸光暗沉,拍了拍靳小函的肩,低聲道,“你只需記住,你爹爹的死與言希公子藍或小賀王爺無關。相反,有人想利用你們,繼而利用你爹爹,去害賀王,去害賀王府的公子。”
靳小函彷彿聽懂了,又彷彿沒聽懂,定定地看著地上腐臭可怕的無頭屍,眼圈慢慢地紅了。
長樂公主捏著鼻子在牆邊來回走了一圈,忽蹲身從挖出的泥土裡撿起一樣小小的物事,抬頭笑了笑,“這個……也是巧合?”
她的掌心裡,是一小片粘著土的花生殼。
阿原抬眸,“公主,郢王是你哥哥,對不對?你得空去他府裡逛一圈兒,順便檢視一下他家的馬車,應該沒太大問題吧?”
日光透過槐樹枝葉篩下,她的清瑩面龐便敷了一層碎亮的光芒,笑容越發寶珠般璀璨明亮著。
考慮到那枚郢王府的令牌,郢王無疑最可能是薛照意等背後的那個人。
但除此之外,並無其他證據。說書人張和居心難測,並不排除是刻意嫁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