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笑道:“我已在屋頂聽了良久,左言希之所以被認定是兇手,也不過因為靳大德空口白牙一句話而已!可靳大德絕對在撒謊!”
謝巖已聽出其中蹊蹺,忙問:“何以見得?”
蕭瀟道:“那晚左公子的確曾離開他的臥房,但不是去了賀王住處,而是出了醫館,向東南方向至少行出七八裡路,接近醜初才回了醫館。而賀王在亥正左右遇害,前後相差一兩個時辰,怎麼可能是他下的手?”
長樂公主問:“你怎麼知道?”
蕭瀟欠身道:“稟公主,臣也在查案,但查的是別的案子,正好與左公子有點關聯,故而對恕心醫館很是留意。那晚我發現左公子離開,便跟了過去,只是後來跟丟了而已。但臣可以肯定,直到醜初他才回到醫館。我那晚便睡在他院子裡那株梨樹上,看得很明白,他是從外面回來的。”
這兩日查案查得沸反盈天的一群人,包括長樂公主、謝巖等,無不睜大睡眠不足的通紅雙眼瞪向蕭瀟,一時說不出話。阿原立在一旁,卻清晰地聽到坐於李斐下首的景辭舒了口氣。
蕭瀟是侍奉梁帝的近衛,身份特殊,不論前來沁河查什麼案子,都不可能偏私為左言希作偽證。
長樂公主回過神來,不由羞惱交加,怒道:“你既然早已知道左言希不是兇手,為什麼不早說?”
蕭瀟清亮撓了撓頭,說道:“公主,我沒想到他會被當作兇手呀!而且那晚他曾出門,除我之外,必定還有其他人可以證明他當時不在別院。他寧願被指認弒父,都不肯說出那個證人,倒也是奇事!”
長樂公主問:“那個證人是誰?你又在查什麼案?”
蕭瀟一笑,“其實和公主所查的案子差不多。皇上為何派公主來查此案,公主應該很清楚吧?”
阿原聽得莫名其妙。
長樂公主來查的,不就是賀王案?
可蕭瀟剛剛明明說了,他查的是別的案子。
這中間到底有著怎樣的差別,藏著怎樣的玄機?
李斐、井乙等跟她一樣茫然。
長樂公主的面容掩在紗帷間,一時看不清神情,只是忽然間沉默下來,並不肯繼續追問。
謝巖端了茶盞在手,冷澈的眼眸掃過景辭。
景辭若無其事地說道:“既然左言希只是被陷害,可以放他回府了吧?”
李斐愁道:“可如今豈不是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靳大德到底為什麼舍下性命來陷害他?”
景辭輕笑,“誰說一切回到了原點?解決後一個問題,想來一切可以迎刃而解。”
“後一個問題?”李斐眼睛一亮,“靳大德為什麼舍下性命陷害左公子?”
阿原抱著肩笑起來:“這問題似乎並不太難。他不是還有個證人,證實靳大德當時是親眼看到左言希從賀王臥房離開嗎?”
長樂公主不禁一掌拍在案上,高聲道:“對!那朵香氣飄飄的白蓮花!”
她看向景辭,隔著紗帷都能覺出那眼底忽然閃動的光芒,“賀王世子不是真心想保薛照意吧?”
景辭淡淡道:“不知道。我只是得空兒跟他說了句話。”
“什麼話?”
“我說,薛照意侍妾而已,算不得賀王府主母,更算不得賀王遺孀。”
“那他……”
“他近來脾氣不大好,聽聞左言希被指認為兇手,估計脾氣更不好。大約……不會把薛照意當作他親媽或後媽供養起來吧?”
景辭忽抬眼,黑潭般的眼底閃過一抹清亮如水的笑,“我忽然覺得,這案子快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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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湮脾氣不好,於是薛照意根本沒能回賀王府。
橫豎他父親姬妾不少,不在乎少掉一個姬妾哭喪。
至於少了主內的姬妾,少了主外的總管,賀王府會混亂成什麼模樣,他大約是不會考慮的。
不過,從小到大,他就是賀王府頭一號的混世小魔王,最大的混亂似乎都是他掀起來的,他沒在府中,或許賀王府那座沒了主人的別院,反而更安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