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慢慢與他十指相扣,緊緊握住,柔聲道:“既過去了,便不用再想。便如我也會拋開我的過往,從此只陪著你……陪著你調養好身體,一起活到白發蒼蒼。”
景辭道:“好reads;孤有話說。”
小饅頭正在前面領著路,聽他們對話聽得入神,“砰”地一聲撞在一株大竹子上,頓時暈頭轉向。
小鹿當年見慣小姐與眾男子,可謂見多識廣,根本沒把這點子情話聽入耳內,見狀已然拍掌大笑,叫道:“她額上也要長犄角了!小姐,有人要伴著你一起長犄角了!”
景辭聞言,將手在阿原額上撫了撫,說道:“已經消了。”
阿原想象著自己當初的坦蕩,好容易厚起臉皮將心裡的話一一說了,臉龐已泛了紅;再覺出景辭在額際的指觸,便連脖頸和耳根都已赤紅。她心頭亂跳,忙轉開話題,說道:“應該就是那株老槐吧?隔了好些日子,只怕很難留下有價值的線索了!”
小饅頭已捂著額指給他們看,“看,這種就是我們那日採的藥草。當時那銀珠就是滾在這藥草旁邊。”
景辭仔細打量著,然後低低一嘆,“這裡……應該就是小玉被害的第一現場。”
槐樹的根部樹皮隱見抓痕,並不起眼;但景辭俯身,從樹皮間拈出一枚折斷的指甲。
樹下陰涼,那指甲居然還閃著一抹嫣然的玫紅,只是折斷處血跡隱隱,顯然是痛苦之際硬生生掐斷在樹皮間。
小饅頭驚得抱住肩,四下張望著,吃吃道:“小玉姐姐不是遭了賊嗎?怎會在這裡,在這裡……”
四周林木蔥蘢,花香襲人,不遠處竹影搖曳,韻致悠然,誠然是賞幽勝地。
但夜間無非叢林密草,誰又會前往這邊,誰又能注意到小玉在此處被人摧殘至死?
春日草木繁盛,早已掩去泥土被壓蹭的痕跡,但老槐樹上尚有隱約的繩索捆縛痕跡。
阿原已推斷道:“小玉並非如我們先前所料的,在哪處臥房遇害,而是被施暴者劫到此處,捆住雙手,繞過頭頂,扣於樹幹上。因雙手無法動彈,痛苦之際即便將指甲掐斷,也無法因掙紮在施暴者或自己身上留下傷痕,故而她身體外部並未留下太明顯的被施暴的痕跡。”
小鹿道:“可那個靳大德不是吹牛,他們家弄死一個下人跟弄死一隻螞蟻般輕而易舉,並不怕人追查,為何又想著拋屍了?”
阿原道:“若是不引人注目的小人物,自然不妨。但小玉到底是左言希的貼身丫頭,大約兇手還是有顧忌的吧?”
景辭皺了皺眉。
阿原已知他十分維護左言希,忙道:“兇手顧忌左言希,並不是說一定與左言希有關,但必定與靳大德有關吧?”
靳大德和他的心腹順兒,力證小玉告假離府,如今小玉被確認是在此處遇害,這二人無疑在撒謊。
隨即他們繼續附近搜尋,又在草叢中找出一朵玉粉色的小小絹花。這回小饅頭立刻認出了是小玉素日所簪,於是他們更能確定,小玉正是在此處遇害。
景辭輕輕撣了撣袖上的灰塵,說道:“阿原,回去稟告長樂公主,準備刑訊靳大德吧!如今可沒人護得了他了!”
慕北湮這個欽封的賀王世子,如今才是賀王府的主宰者。他對靳大德並無父親那樣深厚的感情,並且同樣急於探知真相。
阿原應了,正要與景辭等離去時,那邊忽有人疾奔而來。
他們抬頭看時,卻是井乙沖過來,急急叫道:“小賀王爺和公主吵起來了,謝大人讓先將左公子收押,又命我趕緊把你們找回去!”
景辭吸了口氣,“為何又要收押左公子?”
井乙道:“聽說左公子屋子裡搜出了小玉的貼身之物,還發現了那個銀香囊reads;退役救世主!”
“什麼銀香囊?”
“就是那個銀珠……綴那個銀珠子的……他們都說那是賀王的東西,猜測是賀王殺了小玉,左公子為替小玉報仇才做出弒父之事……”
他的話尚未說完,景辭已快步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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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洞門內,左言希那座清幽靜雅的小院,已成了官府臨時審案的公堂。
一眾公差的隨侍下,長樂公主端坐於梨花樹下的一張圈椅之中,正悠閑地啜著茶。
此處似比別處更清冷些,暮春初夏的時節,依然有散散落落的梨花碎瓣飄落,潔白如雪,卻很快被眾人匆忙來去的靴子碾壓成塵。
左言希被繩索縛住雙手推出門來,面容有些蒼白,但神情還算鎮靜;慕北湮重孝在身,提了苴杖在手,緊跟著趕出,護在左言希跟前,與長樂公主兩名執鞭在手的隨從對峙。
謝巖如此緊張,讓人立刻通知景辭,不僅是因為長樂公主打算收押左言希,而是因為長樂公主已打算當場用刑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