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芷意一直到那天晚上,才徹底搞明白基地裡所有人的工作職責。
依坦是整個基地裡唯一一個準時拿薪水的人——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研究海洋生物,報告瀕危物種的保護情況,因為是獸醫,所以基地裡誰有個頭痛腦熱的,也會順便找他。
只是他最近有些迷戀神秘的東方力量,和安私下裡告訴貝芷意如果感冒什麼的,最好別找他,他配出來的草藥味道跟馬尿差不多。
善良的貝芷意自然不會追問和安為什麼會知道馬尿的味道。
維克多是副隊長,也是志願者小隊裡管得最多最雜的人,志願者的補給和小隊裡的賬務都是他負責。
因為本身是植物學博士在讀,他在志願者基地有自己的專案,紅樹林樹苗培育算是他專案裡的一部分,因為專項科研專案,他其實也算是有固定收入的。
只有隊長和安,是真的實打實的沒有任何收入進項,他甚至還有很多支出項。
他們基地的大部分補給品都比其他志願者基地的好,維克多說這些全是和安自己自掏腰包買的。
“他每個月去幾天麗貝島做潛水教練,那個錢基本都用來給志願者買補給了。”維克多有些無奈。
小櫻來了之後,他還多買了很多小女孩子愛吃的零食,平時收的志願者餐費大多都是不夠的,維克多作為記賬人,很清楚和安每個月會往裡面貼多少錢。
“我的錢都用來投資了。”和安看到貝芷意小心翼翼的偷瞄他,覺得有些好笑,“我經濟狀況良好。”
要不然也不敢說談戀愛就談戀愛。
“對,他做投資。”維克多拆臺拆得很快,“他錢很多,老是投資那種半天看不到盈利的專案,虧了不少。”
貝芷意又開始偷瞄和安。
這是她第一次聽說和安除了隊長之外的私事,和安和維克多,看起來並不避諱談到和安的財務問題。
貝芷意輕輕的抿嘴。
有些出乎意料。
她以為她最先知道的,可能是和安在做志願者之前是做什麼的,像依坦和維克多那樣,總是會有一個主業。
但是和安沒有。
維克多在同和安交談的時候,從來不提和安的過往,除了財務問題,那個晚上他們再也沒聊過和安的其他私人話題。
因為話題很快就被轉到了明天的工作上。
他明天下午要去談的專案,就是維克多嘴裡說的半天看不到盈利的專案,和安這幾年一直在做的生態小島專案。
離島這樣的小島,一整個島的原住民只有兩百多號人,小島面積不大,很適合用來做一島一酒店的生態旅遊。
和安這幾年的主要投資都在這上面,而且還靠著他自己之前的人脈拉了不少資本方入場。
一島一酒店的生態管理,環保投入和旅遊收入之間如何收支平衡,這些都是和安這幾年一直在做的事情。
他的環保理念並不激進,他一直認為一件事情需要可持續發展,是需要非常大的資本支撐的。
而資本支撐,不能只有付出沒有收獲。
就像他跟貝芷意談合作的時候一樣,這種時候的和安,看起來更像是在鋼筋水泥裡混跡打滾出來的精英。
精明並且理智。
“上次病毒信的事情讓南面的島民對我們的敵意變得更重,建酒店的土地雖然是之前就已經談好的,但是他們那塊的居民區仍然需要拆遷,我們需要原住民的配合。”
“這個島上的居民總共就只有七十幾戶,去掉一些在外島打工打算搬出島的,剩下的勞動力應該都能靠酒店消耗掉。”
“酒店建起來之後,這些人擔心的貧窮問題能解決掉大部分,生態型酒店不存在過度開發過度消耗的問題,離島這個地點周圍有一個鯊魚保護區,還有一個珊瑚礁生態保護區待審批,這個地理位置建生態酒店,對周邊的環保作用會非常積極。”
“所以這個專案我必須要親自去,我不能保證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去南面一定不會發生沖突,但是這次投資商村長海上巡警都在,哪怕有沖突也絕對是小範圍的,不會鬧大。”
和安這次說話的方式和之前幾次都不一樣,貝芷意覺得,他有些真誠。
不再是前面幾次那樣,你們都別管,有事我一個人扛著的死硬態度,他這次把利弊分析的都很透徹。
和貝芷意有同樣感覺的人,還有維克多,和安說明天要去南面的時候,他沒有發飆,他手裡拿著一大疊資料,包括這次生態酒店的,還有貝芷意下午剛給和安的那個保護鯊魚的暫時性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