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人!陸良人!”
“陸——!良——!人——!”
在家裡找不到,邊白賢迅速檢查鞋櫃,果然發現她的鞋子不見了。
邊白賢一咬牙,也不顧宿醉後頭暈不適的身體,猛沖了出去。
邊白賢如同往常般向城中村鄰居四處打探,鄰居們早已習慣這兩姐弟你躲我找的鬧劇,一個個半真半假的警告過邊白賢不要總是欺負他姐姐後就把陸良人的行蹤告訴了他。
只不過,鄰居們洋溢著生活氣息的調笑和邊白賢慘白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
“我看見她走上了那條廢棄的火車軌道。”這是一路尋來最後一個老街坊說的。
廢棄的火車軌道?
邊白賢腦子一轉就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地方,立刻飛奔過去。
那條軌道其實還沒有廢棄,只不過從客運改成貨運之後經過的火車少了,所以大家都這麼叫它而已。
還記得就在幾個月前,邊白賢為了哄陸良人高興,帶她去吃湖南米粉的時候還曾經看過那條軌道通車。
那是一條承載著他們童年回憶的路。
邊白賢賣力奔跑,他也不知道現在充斥在自己胸腔裡的感覺是什麼,愧疚?不安?自責?憤怒?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喘不過氣來,好像呼吸所提供的氧氣根本不夠他用。
原本二十分鐘的路程,邊白賢用五分鐘就跑到了,但是看著往南北兩個方向延伸出去的鐵軌,他咬牙地左右觀望,不知道該往哪邊追。
終於。
他選定一個方向追了過去。
那是他們小時候上學的路,曾經有一片很大的油菜花田,曾經是他們追打嬉戲的地方,只不過現在已經再也找不到那美麗且一望無際的油菜花田。
邊白賢也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久,就在他感覺喉嚨裡面都帶著血腥氣的時候,終於在前方的地平線上看見一個女人的背影。
哪怕看不清楚臉,也不用看她的穿著,邊白賢就知道那是陸良人。
直覺。
他張張嘴想要喊,但最後還是閉上,停下腳步,雙手撐著膝蓋,甩甩因宿醉而昏沉疼痛的頭部,大口喘息。
他需要休息一下,宿醉加上急速奔跑讓邊白賢大腦缺氧,而且等下追上去之後要怎麼跟她說呢?怎麼說?用什麼態度說?這是伶牙俐齒的邊白賢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而這時。
背後突然響起一道長長的鳴笛聲。
邊白賢臉色灰敗,不可置信地轉頭,雖然還沒有看見實物,可越來越接近的鳴笛聲還是在發出預警——火車來了。
邊白賢再度回頭往前看,前面的女人還在低頭慢慢走著,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完全沒有聽見這聲音。
邊白賢再度張嘴想喊人,張開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居然發不出聲音。
他看看身後已經開始出現的巨大火車頭,再看看前面一腳一腳踩在鐵軌上失魂落魄的女人。
偏灰眸色的眼眸一片赤紅。
不——!!!!!!!!!!!!!
“快躲開!!”
這三個字突然在腦海裡響起,失神的陸良人下意識轉頭,就看見了背後的火車。
她平靜地看著火車離自己越來越近,然後一步一步不急不緩的走下軌道,席捲而過的狂風帶動了她的衣服,當呼嘯的火車從她面前穿過時,陸良人的雙腳剛好踩在預示安全邊界的白線上。
陸良人失神地看著這輛火車快速開過,腦子裡閃過小時候帶著弟弟們在田地裡面摘油菜花的畫面。
時光流逝。
有些東西。
永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