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程金枝,在程素錦眼中就是個毫無威脅,能夠任人宰割的廢人。
此刻卻突然被陷入昏迷的她抓住手腕,嚇得程素錦整個人立時渾身一陣巨顫,從喉間沉悶地溢位了一聲驚叫,連手中的毒針也跟著掉在了床沿上。
元熹公主顯然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狀況,腳上不自覺地向後挪了兩步,抬手扶住了身後擺放著花瓶的長腳桌。
在她們看來,程金枝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簡直就和詐屍一樣可怕!
更何況,這二人正在行這殺人作惡的虧心事,自然更加心中忐忑,受不得半點驚嚇。
卻不知道,程金枝只因為在意識模糊間做了一個自己仍舊被困在火海中垂死掙扎的噩夢。
感覺到似乎有人靠近之後,誤以為是高珩,所以才憑著直覺猛然抬起了手。
在她昏迷的這些天裡,她總是夢魘纏身,不斷重複置身於一段段讓她心中恐懼,不願回想的記憶。
從幼年母親離世,一人在程家孤苦無依,備受冷漠欺凌,到後來遭逢張氏騙婚與所愛之人天各一方……直至如今撕心裂肺的喪子之痛,毀容之傷……
所有痛苦的回憶纏繞聚合在一起,彷彿一張巨大且無比沉重的網,嚴絲合縫地將她包裹其中。
壓得她身心俱疲,難以喘息,再無一絲多餘的力氣去掙扎求存,重新睜開眼睛。
但也幸得程金枝自小便承受苦難,曾數度歷經風雨,並非那種一擊便潰的柔弱之軀。
即使身體上已經氣力盡失,但意志上卻從來未曾妥協放棄。
她絕不甘心,像個毫無生氣的死人一般,在這裡就這樣永無止盡地躺下去!
這也是為何,即使正處於深度的昏迷之中,她卻仍舊可以若有似無地感知到周圍一些動靜。
且正是因為這樣一個夢中的舉動,卻讓她恰好在無意間救了自己的命。
“金...金枝,你醒了?”
程素錦看著程金枝抓在自己手腕上的五指,再去看她仍舊雙目緊閉,憔悴蒼白的的面容,神情凝重地繃緊臉頰,不自覺地嚥下了一口唾沫。
然而自從這個舉動之後,程金枝就再也沒有任何反應,就像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依舊保持著寧靜安詳的睡眠之態。
若非她這隻手此刻正牢牢抓在程素錦的手腕上,程素錦恍惚間,只以為是自己太過緊張和心虛而產生的錯覺。
“可能...可能是她做了什麼夢吧?害得我們白驚喜一場。”
元熹公主見狀也重新走上前來,胸口卻還是止不住地氣息起伏,一雙秋水中暗流湧動。
“哼,這個死丫頭,死到臨頭還要嚇我。”
聽聞元熹公主的回答,程素錦重重地鬆了口氣,懸在胸口的那塊大石頭這才落了地。
她神色陰冷地翻了個白眼,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豈料她雖然已經用力掙脫,可程金枝卻像是有意為難她似的,那隻看似無力的手仍舊紋絲不動地抓著程素錦的手腕。
明明是個奄奄一息的病人,可力氣卻大得驚人。
畢竟在程金枝的夢裡,這可是性命攸關,生死一線的緊要關頭,她當然要拼盡全力,不能有分毫的軟弱與懈怠。
“程金枝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要是真醒了就把眼睛給我睜開,在這裡裝什麼神,弄什麼鬼!”
程素錦本就做賊心虛,精神緊張,如今又被程金枝莫名擺了一道,一時間心中怒火上湧,於是便無所顧忌地大喊了出來。
“怎麼了?王妃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