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當然認得高珩手中這支髮簪。
不僅認得,對此還有一段實在不堪回首的“慘痛”回憶。
他甚至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程金枝當時將這支髮簪的尖端,朝著自己的肩膀狠狠扎進肉裡的,那猶如噩夢般的陰影。
那種清晰而像撕裂面板一般,讓人無法忍受的痛感,即使只是回想起來,都能牽扯到如今的傷口傳來一陣劇痛。
不過他怎麼都沒有料到,這個早已被自己所忽略的兇器,此刻竟然會在高珩手中。
在這一剎那,太子也猛然意識到,這支簪子將會成為拆穿他謊言的利器。
因為髮簪所刺中的傷口與箭傷大不相同,即使是普通人也能明顯地得以分辨。
一旦周帝找太醫前來驗傷,那無異於是在證明他之前說的那些懇切之言全都是對高珩的構陷。
而且望著高珩那胸有成竹的肅然之態,還有他身邊神情鄭重的元熹公主,太子心中便愈發感到了一陣坐立不安的緊張。
總覺得,這支髮簪只是個開始,之後還有其他麻煩和阻礙在等待著他。
高珩這一次雖然姍姍來遲,卻絕對是有備而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支髮簪其實就掉在程金枝被困的,那間屋子前面的空地上。
只是因為當時太子痛得撕心裂肺,一行人手忙腳亂將他抬進屋裡,根本來不及去顧及其他。
後來又經高珩和岑風這麼一鬧,太子做賊心虛,也沒有想到清理現場留下的蛛絲馬跡,便匆忙帶著人馬儘快撤離了此處。
恰好高珩多留一個心眼,特意派人仔細地搜查了那座宅院。
雖然最後並沒有尋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卻被沈鈞陰差陽錯地在地上找到了這支染血的髮簪。
而且高珩認得分明,這支髮簪,就是程金枝失蹤前戴在髮髻上的。
“三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本宮堂堂太子,你竟然要本宮在這脫衣驗傷?這成何體統?”
太子當然明白高珩的意圖,也當然知道這傷口絕不能驗,於是便沉下臉色語氣凌厲地喝斥了一聲,隨後便收斂神色,滿面苦色地向著周帝哭訴道。
“父皇,兒臣從小到大又何曾受過這般委屈?之前兒臣明明好心去救人,卻被三弟冤枉抓了程金枝,之後又無端被他所傷,但是兒臣念在我們兄弟一場,他護妻心切,已經不再予以計較。可三弟如今卻還在這裡故意為難兒臣,還請父皇為兒臣做主啊!”
“皇兄還真是養尊處優,不識人間疾苦,這麼一點小傷對於在前線奮勇殺敵,保家衛國的將士來說,是每天都要經歷的家常便飯。”
高珩神情冷漠地平視前方,早就對太子這番假惺惺的裝腔作勢見怪不怪。
他字句冰冷地說著,停頓片刻,嘴角掠過一抹輕蔑而寒氣逼人的笑意。
“也是,皇兄貴為儲君之尊,身軀是何等矜貴,自然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同,又怎可輕易上陣殺敵,實在是臣弟失言了,還請皇兄恕罪。”
“什麼凡夫俗子,既是儲君之尊,就更要憂國憂民,體恤百姓,不是讓你享清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