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寒清意味深長的問話,顧晨驟然收緊眉角,隨即抬頭斜了他一眼,嘴邊浮現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
“哼,生死之間不過是一朝手起刀落,今日我即便身首異處,死的也不過只是個軀殼,待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我又何懼之有?”
雖然嘴上還在逞強,可顧晨的內心又如何不懼怕死亡?
他若是不怕,自己當初遭到太子殺人滅口時,就要命喪火海時,也不會為了撿回一條性命去謀劃那招金蟬脫殼避人耳目,讓世人都以為他已經是個已死之人
。
若非好巧不巧地被高珩察覺到了其身份,等到風波過去,他便可離開京城隱姓埋名。
所謂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且不說東山再起,可只要一個人尚有命在,一切就有捲土重來的可能。
更不至於落到現在這樣衣赭關木,身陷絕境的南冠楚囚。
“二叔能有這樣的氣魄和心境,倒確實是讓人佩服。”
顧寒清語氣淡泊地說著,突然將目光擰成了一道厲芒,投在了顧晨有些髒汙的臉頰上。
“只不過,就這麼一人扛下所有罪名白白替他人做了替死鬼,二叔你真的甘心嗎?”
見顧晨神色略顯焦慮,卻沒有應聲,似在揣測自己的弦外之音,顧寒清刻意側過身不去看他臉上的表情,而是遊目四周,將視線落在了牢房內暗黑的一處。
“既然我們能知道尚存於世,那其他人自然也會有所察覺。如今有多少人想要將你緝拿歸案,同樣,就有多少人盼著你死。畢竟只有你永遠不會開口說話,將真相爛在肚子裡,他們才能繼續坐享榮華富貴。二叔應該很清楚,我說的他們,到底所指何人吧?”
顧寒清口中雖說的不疾不徐,但言語間卻字字戳心。
“忍氣吞聲,任人宰割,可不是當年也曾在江湖名震一時的,你這位清河幫幫主的作風。”
一聽顧寒清提起自己當年風光的時候,再對比如今的虎落平陽,這種天壤之別更在顧晨心中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浪,讓他憤恨地咬緊了牙關。
同時,他已然可以確定,關於這件案子,屠靈司所掌握的線索已經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對顧晨來說,他當初去天牢殺方何年滅口時卻慘遭太子倒戈而險遭荼毒殺害,他心裡自然對太子恨得咬牙切齒。可此時,他也同樣記恨將他緝拿歸案的高珩。
自己若是將太子抖出來,那高珩作為競爭儲位的有利人選,必然能夠趁勢崛起。
這兩者有無論哪一方能,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好處。
這種無利可圖之事,他實在一點也不願意去做。
“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顧晨冷冷一笑,故作沉著道,“沒錯,我是知道很多你們想知道的事,也可以幫助你們把藏在暗處的人一一給揪出來。可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無私奉獻,除非你能告訴那個岑風,讓他拿出點誠意讓我覺得可以合作。否則,我寧願把所有的秘密都帶進棺材裡,大家一拍兩散,一了百了。”
“顧幫主要誠意是嗎?”
說話間,只見岑風赫然出現在牢門口,不緊不慢地朝著二人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