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一過,原本晴芳正好的天色開始被幾片厚重的濃雲所叨擾,頃刻間就被蓋住了鋒芒
。
幾道微弱的殘銀從雲層的縫隙中如涓流般細細地漏下來,然而還沒挨著地面,就已經被雲層掠過的陰影所吞噬,不餘半點塵埃。
高珩面無表情地站在太子跟前,眼底的寒氣漸漸溢位眼眶,方冷冷地道出了一句。
“我們要去哪裡,好像與大哥無關吧?”
“確實無關。”太子不屑地揚起下巴,抬手做出一個送客之態,“只要你把顧少主留下,你和你的王妃想去哪兒,還請自便。”
“留下?”高珩平靜地吐出兩個字,眼中驚瀾乍起,“如果我說,我不呢?”
“我知道你一定會這麼說的。”太子走近兩步,似笑非笑地一挑眉,“你們確實有點兒本事,竟然能找到這裡來,看來是本宮低估你們了。”
他雙手環肩,看了一眼面前清靜寧和的蒞安侯府,眼角溢位一絲狡黠之色,不緊不慢道:“不過三弟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把人帶到這裡嗎?”
高珩眸色一深,並沒有直接回答。但從太子成竹在胸的神情看來,他心中已經隱隱察覺到,在這場就人數而言便相差懸殊的對峙中,自己這一方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幸好,無論大敵當前還是生死一線,他從來不是個輕易間就會心生畏懼的人。
“因為這裡足夠清靜。”
太子輕抬腳尖踩了兩下地面,笑吟吟地注視著高珩,隨後移開視線,看向他身旁的程金枝和顧寒清,豈料卻冷不丁被神色凌厲的程金枝給狠狠地瞪了回去。
他一時鯁住話頭,原本還氣焰囂張的臉龐突然間像被人啪啪打了兩下臉,只能嚥下一口氣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而高珩顯然注意到了太子臉上的表情變化,他用眼角的餘光掃過程金枝,故作嚴肅地抿緊雙唇,嘴邊浮現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容。
“太子殿下您忘詞了嗎?怎麼不說話了?”程金枝抬起眼簾,毫不客氣地迎上太子的目光,語氣輕蔑道,“這但凡是再清靜的地方,只要被太子殿下您所踏足,多半也就不得安寧了。”
自從上次在皇宮中險些遭到太子和趙皇后的迫害後,她就一直心存芥蒂,如今見他這副趾高氣昂的邪惡嘴臉又出現在眼前,憎惡之餘,明知自己不應該逞口舌之快,卻還是忍不住出言不遜。
“沒想到多日不見,燕王妃還是那麼喜歡一鳴驚人。”
太子獰笑著悶哼一聲,突然調轉臉色,意味深長地打量著程金枝:“也是。王妃不僅生得一張討人喜歡好臉蛋,還有一副能說會道的伶牙俐齒,難怪不僅三弟傾心於你,就連顧少主,都對你念念不忘。”
太子說到最後,陡然加重了語氣。
他深知程金枝對高珩的感情是紮在顧寒清心中的一根刺,而他如今道出這句話,等同於將另一根刺又實實地扎進了高珩的心裡,即使不能生根發芽,卻無法輕易剔除。
對於程金枝來說,這最後四個字則猶如一道熾烈的閃電,直直地劈進了她毫無防備的內心。
她為之一振,下意識地看了顧寒清一眼,只覺心底翻滾起一股難以言明的複雜情愫,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