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公府內,張氏正陪在程煊的床榻旁悉心照料。見他已經沉沉睡去,自己也忍不住顯出疲憊之態,以手掩面打了個哈欠。
自從昨日驚聞程煜失蹤之後,她作為這個家的女主人自然要帶頭指揮,忙進忙出,好讓程衍覺得自己事必躬親,對家人上心。因此折騰到現在,也是一夜未合過眼
。
如今太子倒戈相向,兒子又無故摔傷了腿,煩心之事接二連三,鬧騰得她寢食難安。
尤其是看見程素錦急匆匆跑回來之後,睏意也隨之散去了大半。
她抬袖替程煊掖好被角,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輕手輕腳地站起了身。
“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你爹呢?”
走出西廂房的暖閣來到空無一人的偏廳,張氏這才緊張地開了口。
她之所以不在西廂房內逗留,一來是怕打擾到程煊休息,但究其因果,還是擔心二人的對話會不慎傳入程煊的耳中。
畢竟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事,出不得一點紕漏,特別是在自己這個心無城府還正義凜然的兒子的面前,更要再三謹慎,以防萬一。
“娘,事情恐怕不妙。”程素錦悶著一口氣,不甘心地蹙起了秀眉,“這時候,他們可能都已經找到寒清了。”
她說著便把自己和程衍等人去到大理寺後所發生的一切大致告知了張氏,尤其在提到程金枝對待顧寒清的態度時,更是添油加醋地將她描述成了一個覬覦自己丈夫的險惡女人,聽得原本就心煩意亂的張氏更加憤然不已。
“這次要是不能扳倒燕王,程金枝往後更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張氏臉色陰沉,語意如冰,“可是我們雖然和太子目標一致,但他此次為了排除異己竟然過河拆橋,也真是做的夠絕的。”
程素錦聞言眸子一緊,眼神閃爍了幾下:“不過太子帶走寒清,不正如娘你所願嗎?”
“那你想過沒有,太子和你爹本來是一條船上的人,他現在為了一己私利要把你爹給推下去......”張氏激動地說著,忽然警惕地抬頭看了看四周,這才壓低聲音繼續道,“如果燕王失勢,太子在朝堂上從此一家獨大,他還會像以前那樣仰仗你爹嗎?他當然不會。”
確實,張氏的擔憂並非空穴來風。
程衍當下尚有實權在手,即使和太子分道揚鑣,在朝堂上仍舊佔有一席之地,難以輕易撼動。
但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歷朝歷代多的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事。太子為人心狠手辣,如今能為了一個燕王不念舊情,背信棄義,待他朝真的登上皇位,程衍作為臣子若不俯首順從,那必然會遭到構陷,甚至趕盡殺絕。
“錦兒你要知道…”張氏眸光冷冽,沉下一口氣挺直了脊背:“只有你爹和程家屹立不倒,我們才能富貴榮華,一世長安。”
“可爹怎麼說也是堂堂的靖國公。既然太子不仁,他也可以不義,可為何我總有一種,他時時受到太子牽制的感覺?”
聽著程素錦的話,張氏刻意避開她的目光,垂下眼眸無奈地嘆了口氣,似乎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默然半晌,方緩緩抬起眼簾敷衍道:“總而言之,這次確實是我們失策。“
程素錦心思靈巧,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內心卻早已看出了張氏眼中的難言之隱。
但同時她也意識到,這背後的隱情可能事關重大,自己即便多加追問,張氏也不會如實相告,倒不如裝作毫無察覺的樣子給自己留個心眼,待往後私下裡再慢慢查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