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山巒起伏,瀰漫在一片清冷荼白的霧靄之中,湖面上煙波浩渺,一塊塊尚未完全融化的碎冰隨漣漪浮動,更添了幾分淒寒蕭瑟之意。
顧寒清極目遠眺,瞳孔中的迷霧與眼前的氤氳交匯在一起,讓人難以窺見其心中所想。默然半晌,這才開口道:“岑長司憑什麼覺得,顧某一定會幫你?”
“顧少主難道不想知道,是誰害死了你二叔?”岑風旁敲側擊道,“又或者說,是何人想要你和你們顧家大廈將傾?”
“有些答案,不知道反而對自己更有利。”顧寒清從湖面上收回視線,平靜道,“況且我二叔之死尚未確定,岑長司方才也說,他可能只是借假死來洗脫嫌疑。顧某奇怪的是,刑部天牢看守素來嚴密,為何那天,你們卻連一個劫犯也沒有抓獲?”
岑風聞言嘴邊劃過一絲冷笑,眯起雙眼嚴肅道:“因為那天好巧不巧,西市無故出現大批民眾聚眾鬥毆,半數官兵前被調走鎮壓,在燕王殿下前來提審犯人之前,天牢就已經起火。”
他說著便沉下一口氣,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這一切,就和當年官銀被劫一案一樣,太過巧合。若真有這個人存在,那他能趨利避害,次次做到全身而退卻不露一點馬腳,說明他根基深厚,絕非一般人。”
顧寒清目光沉沉:“岑大人是指這個人的身份嗎?”
“看來,顧少主似乎想到了什麼。”
“咱們大周國有身份的人比比皆是。”顧寒清輕輕擰眉,眸光微閃,“但身居高位,又對官府瞭如指掌,同時記恨顧某和顧家的,卻不會很多。可以說,就那麼幾個。”
然而還未等岑風開口,他便率先潑了岑風一身冷水。
“怕只怕,縱然查到這個人,你們屠靈司也動不了他。”
顧寒清的話語裡雖然帶著幾絲激將之意,但也確為內心真言。他心中所猜測的人選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但面對眼前這個從未打過交道的岑風,他仍舊有所避忌。畢竟能成為屠靈司的一司之長,他絕非等閒之輩,在沒有完全摸清對方的底細之前,貿然暴露太多,對自己只會是有害無益。
而聽聞顧寒清的話,岑風顯然被觸到了心境,神情變得有些嚴峻。
屠靈司雖然一向標榜大公無私,嚴明執法,但是眾所周知天下所有事並不是非黑即白,縱使是當朝天子也會留有私心。如果這個人真如顧寒清所說難以撼動,那必然是皇親貴胄,那這一動,不僅朝野上下會變天,就連他屠靈司,恐怕也不能安然無恙。
但當著顧寒清的面,他還是毅然表現出了決絕的態度,字句凝重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沒什麼是我屠靈司動不得的人,我岑風既然下決心去查這件案子,就沒有怕過,縱使最後不能將他送上斷頭臺,也一定要撕掉他一層皮。”
望著岑風堅硬如鐵的眸子,顧寒清不禁也受其感染,淡淡一笑:“岑長司作為執法者,能如此鐵面無私,剛正不阿,是陛下和大周百姓之福。”
“顧少主過獎了。”岑風臉上的凝重之態漸掃,“敢問少主心裡,是否已經有了此人的輪廓?”
顧寒清反問道:“難道在岑長司心裡,就沒有一點眉目嗎?
“在法理上,只要沒有真憑實據佐證的人和事,那都是虛無縹緲的
。”岑風若有所思地說著,抬頭注視著顧寒清,“所以我希望顧少主能與我合作,把這個人引出來。”
“岑長司是想借此事,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