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後青陽和煦,一輛紅頂藍蓋的雙轅馬車正徐徐行進在通往燕王府的大街上。
高勳一言不發地坐在馬車內,與平素的滔滔不絕相比,顯得安靜異常。
他看著身旁正在閉目養神的高珩,猶豫著想要開口,最終還是不情願地忍住話頭,失落地沉下了一口氣。
“你想問什麼?問吧。”
高珩緩緩睜開雙眼,抬頭看著高勳。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選金枝。”高勳眼眸低垂,神情有些沮喪,“難道三哥你…真的喜歡她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重要嗎?”高珩目光微凝,“如果我不這麼做,你我此刻恐怕不會安然坐在馬車中了。”
高勳抓抓頭不解道:“這到底什麼意思啊?太子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太子向來與我為敵,自然時刻緊盯我的一言一行,只要一有動靜,哪怕是捕風捉影,他都會抓住時機借題發揮。”
高珩說到此處不禁蹙了蹙眉:“而身為皇子,從獄中要一個死刑犯並不足為道,怕只怕會太子會想方設法將莫須有之罪強加於我
。幸好此次父皇賜婚,才得以讓程金枝的身份欲蓋彌彰,斬斷了太子的陰謀。而程衍,就憑他靖國公如此尊崇的身份,縱使他要指婚的那個女兒明明不是程金枝,想必也更不願意將自己這個女兒身負死罪的醜事公之於眾。”
高珩語氣稍作停頓,這才繼續道:“魚和熊掌不能兼得,面子與真相孰輕孰重,他只能擇其一而為之。”
“原來如此。”高勳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即便太子再想要打擊三哥你,也不得不顧及父皇的顏面,難不成還要在滿朝文武面前指出父皇為自己皇子賜婚的物件,是個曾經墮入死牢的罪人嗎?”
高勳為人心無城府,凡事都是直來直往不會拐彎抹角,如今聽完高珩的這番敘事,心中頓時豁然開朗,原本失望的神情也開始有所緩和。
“難怪父皇賜婚之後,我看太子一臉要吃人的表情,原來三哥你把他的計劃都攪亂了。那這麼一來,就好比是父皇陰錯陽差地赦免了金枝的死罪,她以後就不用東躲xc可以光明正大地過日子了。”
“所以,這看似是個下下之策,卻能順理成章,一舉兩得。”
高珩淡然地說著,眉宇間卻籠罩著一層氤氳,似乎還有什麼事在牽絆於他。
“不過…我不明白的是,父皇從前封賞,不是加官晉爵就是賞賜金銀珠寶,此次為何臨時起意,要突然賜婚啊?”
“你覺得父皇真的是臨時起意嗎?”
“三哥你的意思是.....?”
高珩輕輕擰眉道:“今日在朝堂所發生的事,從表面看來似乎是我們掌握了大局,可你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不妥?哪兒不妥了?我看著挺好的啊。”
高勳聽得一頭霧水,他一向無心於明爭暗鬥,也不喜揣測人心,如今高珩的這番弦外之音,聽得他只覺頭疼不已。
對於沒有硝煙的朝堂之爭,他更加耿耿於懷的,是程金枝的身份。
“三哥,其實我真正想問的,是另一件事。”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高珩嘆了口氣道:“很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只能盡力剔除掉最壞的結果,卻並沒有能力締造最好的。我做不到讓所有人都高興,讓所有人都理解我。但是至少,我問心無愧。”
“我想,金枝會理解你的。”
高勳被高珩推心置腹的言語所打動,釋然一笑,可笑容裡分明帶著幾分苦澀。
“那你理解我嗎?”高珩突然抬眼凝視著他,眸色濃重,“那個程金枝,你喜歡她,對嗎?”
………………..
“啊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