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建國之初,周朝的開國皇帝便仿效前朝遺留下的宮殿樣式,在都城以南興建了一批宮殿群,即如今周朝的皇宮所在,名曰昭和宮。
酉時剛過,文武百官就已穿戴整齊,從昭和宮的正陽門依次而過,去往太極殿上朝議政。
彼時龍駕未到,各路官員都在殿中聚眾攀談,程衍出使南楚載譽歸來,身邊自然圍了一群阿諛奉承之人。
而高珩依舊淡定地站在一處,身邊的高勳卻顯得有些心緒不寧,在原地踱了幾圈,終是忍不住湊近高珩輕聲問道:“三哥,你說這程大人到底知不知道金枝在你府中的事兒啊?”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高珩眼中毫無懼色,“置她親生女兒於死地的人是他,而救她女兒的是我,此事本就損他靖國公的名譽,如果可以息事寧人,他一定求之不得。”
“那就好那就好。”高勳聞言鬆了口氣,“只要三哥你說沒事,我就放心了。”
“因為我真正擔心的人,是太子。”
高珩看向不遠處正在談笑風生的太子,目光微凝。
“他一向視我如仇敵,如果被他知道此事,定會藉機在父皇面前大做文章。”
高勳聞言一急,剛想開口,對面的太子已經大搖大擺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三弟,你和程大人關係匪淺,他如今從南楚回來,功德圓滿,你怎麼不去問候問候?”
“問候與否就不勞大哥費心了。”高珩從容地迎上了太子挑釁的目光,“聽說皇后娘娘近來身體不適,不知大哥可有去夙禧宮探望?”
“這也不勞你費心,母后身體素來硬朗,只是近日後宮事務繁多,所以偶感風寒……”
話說一半,太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悅地扯了扯嘴角
。
“三弟,你這麼問,看來是在暗諷本太子多管閒事了?”
“大哥誤會了,臣弟並無此意。”
對於太子每日例行的挑釁,高珩早就習以為常。周帝子嗣不多,太子作為皇長子雖已被立為儲君,身後又有王皇后做依仗,但近年來由於行事乖張跋扈,曾被周帝斥責德行有失。
恰好高珩鋒芒正盛,在群臣之間,總會有似是而非的易儲之聲傳出,因此在太子眼中,高珩也就當仁不讓成為了時刻威脅他皇位的不二人選,所以事事與他為敵,處處尋釁滋事。
“是嗎?”太子冷笑一聲,狡黠的目光掃過四周,突然故意提高了音量,“對了三弟,我可聽說…你的王府之中藏了個寶貝啊。”
太子此話一出,眾官員不約而同地收住話頭,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高珩的身上。而原本在人群中春風滿面的程衍,也適時地收起笑臉,眼中顯出了迷離之色。
高珩心中雖微漪乍起,但表面上還是波瀾不驚地應道:“論寶貝,臣弟恐怕怎麼也不及大哥的多吧?”
“三弟你可真會裝傻呀。”太子得意道,“一會兒待我將此事稟告父皇,你若是在父皇面前也能裝得了傻,那我還真是無話可說了。”
“陛下駕到——”
隨著司禮官高亮的聲音響起,殿內頓時鴉雀無聲。周帝一身黑金色團龍朝服,步履穩健地踏上了龍座。在場眾人皆恭敬肅穆,依序站好,一同行山呼之禮。
周帝雖已年逾花甲,兩鬢斑白,但氣勢雄健,雙目含威,並未顯出蒼老之態。宣佈平身後,他的目光最先落到了剛從南楚歸來的程衍身上。
“程衍。”
“老臣在。”
“此次你出使南楚數月,不但暫息了周楚兩國的紛爭,楚王還有意送南楚公主來朝和親,欲同我大周結秦晉之好。這於大周的江山和黎民百姓都是幸事一件,朕心甚慰,於公於私,你都功不可沒。”
周帝捋了捋花白的鬍鬚,臉上頓顯喜悅之色。
“承蒙陛下過譽,老臣既奉命出使,自當竭盡全力為大周謀劃,所行皆為分內之事,實在不敢居功。”
程衍謙遜地說著,一旁的太子突然上前插嘴道:“程大人,父皇所言極是,南楚近年來一直肆擾我大周邊界,大有開戰之意,如今得程大人冰釋,能夠化干戈為玉帛,那自然可喜可賀,程大人又何必過於自謙呢?”
朝堂之上,眾文武百官誰都知道太子與程衍素來不和,他此番話表面看來是在讚譽程衍,可實際上明眼人皆心中明瞭,他是在暗諷程衍居功自傲,故作謙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