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晦暗的牢房內,幾處熊熊燃燒的火臺照亮了四周灰白潮溼的牆壁。空氣中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黴味,程金枝抱著膝蓋一動不動地蜷縮在角落裡,眼神空洞地停在牆上那塊小小的高窗上,如臨絕境。
陽光吝嗇地從的窗戶鐵欄杆的縫隙處透進來,一稜一稜地投射在她蒼白的臉頰上,更添了幾分淒涼與絕望,白得晃眼。
曾萬般希冀能夠擺脫那段低聲下氣的日子逃出生天,卻沒想到一夜之間便墮入地獄,身陷囹圄,成了即將被送上斷頭臺的人。
銅鏡之前,自己穿著嫁衣幸福滿溢的樣子還歷歷在目,眨眼間,劉棟滿身是血的屍體就已摧毀了之前所有的賞心樂事。
她恨透了張氏,恨透了程家,更恨透了自己。
這一生明明還很漫長,可是卻已經結束了。
“回燕王殿下,就是這間。”
隨著一陣開鎖聲響起,一個熟悉的身影跨入牢門,出現在了眼前。
程金枝神情漠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將頭埋進了膝蓋裡。
“大膽,見了燕王殿下還不行禮!”
面相粗曠的牢頭一聲呵斥,程金枝卻依舊無動於衷。
反正已是將死之人,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們先下去吧,本王有話要和程小姐說,沒有吩咐不準進來。”
高珩一聲令下,一行人便全數退了出去。
“怎麼?看到是我而不是顧寒清,你好像很失望?”
程金枝一聽到他提及顧寒清的名字,原本絕望無神的眼眶中顯出了一絲光亮。
“他…他還好嗎?”
“不太好,但是至少比你好。”高珩劍眉輕挑,“我原以為你會痛哭流涕,可現在看來,你好像一點也不怕死。”
“誰說我不怕的?”程金枝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只是怕有用嗎?我怕,就可以不用死嗎?”
高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湊近她逼問道:“那你當初殺人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要償命?”
“我說過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
!是...是他非禮我在先!”
程金枝想起劉棟橫屍眼前的血腥片段,心忍不住地一陣顫抖,很快便紅了眼眶。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如果你只是想講這些無聊的話,麻煩你走遠一點,否則我若是陰魂不散變成厲鬼,不保證不會三更半夜來叨擾你。”
“你還能伶牙俐齒地罵人,看來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高珩看著縮在一旁瑟瑟發抖的程金枝,輕嘆一口氣,走到她面前對她伸出了手。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