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殺殺…殺人了…殺人啦!”
夜色濃重,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響徹劉府,很快就被瓢潑的雨聲所淹沒。
新房之內滿目狼藉,劉棟瞪著眼睛,面目猙獰地躺在血泊之中,胸口還插著一支染血的燭臺,嚇得前來守夜的丫鬟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撲上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程金枝渾身顫抖地看著滿手的鮮血,眼中爆發出深切的恐懼。隨著隆隆雷聲再次炸響,她突然尖叫一聲,逃也似地衝出了房間。
原本萬般期許的洞房花燭夜,竟演變成了一場染血的噩夢。滂沱大雨中,程金枝瘋狂地向前飛奔,雨水浸透了她身上的每一層嫁衣,卻沖刷不去衣服上那些觸目驚心的血漬。
“誰來救救我,顧寒清,你在哪裡,你為什麼不出現……”
沉重的腳步踩在水潭裡,濺起了四溢的水花,程金枝不知疲倦地跑著,卻好像怎麼也逃不出這方寸之隅。
“就是這個女人殺了棟兒!你們快抓住她!快給我抓住她!”
四面楚歌聲起,身後傳來劉員外氣急敗壞的聲音。她能感受到一大批人正在飛奔而來,欲把她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雨水模糊了淚眼,讓人看不清前方泥濘的道路
。程金枝停下腳步,只覺身子重如千鈞,眼睛一閉,終是倒在了冰冷的雨夜裡。
……………
“開門,快開門,快給我開門!”
程府之外,顧寒清渾身溼透地站在門口,一遍遍地捶打著緊閉的大門,卻許久都未有人出來應門。
“少主,這夜深了,雨又這麼大,咱們先回去吧,有什麼事等明日再說。”
身後打傘的隨從頭一回看見顧寒清這般狼狽急切的樣子,可又不好多問什麼,只能一遍遍地勸著。
此時,整個程府都已熄燈入眠,唯有正院的廳堂內還亮著幾處燈。
程衍臉色難堪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語,對張氏似有埋怨之意,倒是張氏不動聲色地飲著茶,並沒有因為顧寒清的到來而顯出一絲慌亂之色。
“為什麼不開門?你自己做的好事,就應該由你自己來解決。”
程衍神情不悅地瞟了一眼張氏,卻見她緩緩將茶盞放下,平靜道:“老爺,寒清現在正在氣頭上,我若是現在讓他進來,還不得讓他把屋頂給掀翻了。”
“哼,你以為現在不見他,他以後就不會過來掀屋頂嗎?”
“老爺你不用擔心,寒清這孩子做事素來沉著穩重,讓他回去靜個幾天,想清楚了,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衝動了。”
張氏從容地望了一眼屋外的大雨,心中似乎早有定數。
“我們兩家的關係本來親近,現在被你這事一鬧,你叫我以後和他怎麼解釋?”程衍說著不禁皺緊了眉頭,“錦兒和他本就定過娃娃親,你不照實說,反倒在背後耍這種手段,這萬一要是傳出去,你讓我這靖國公的臉往哪兒擱?你膽子也太大了!”
張氏一聽程衍這番氣話,心知他對自己有所埋怨,便即刻調轉臉色語帶哭腔道:“老爺,你是不知道你那個好女兒把寒清迷成什麼樣兒了,若不是他先來提的親,一定要娶程金枝那個死丫頭,我也不用讓錦兒這堂堂的程府大小姐偷偷摸摸地嫁人。這些日子,她想必還要在寒清那兒受氣,我這個做孃的真是替她委屈。”
她說著便小聲啜泣起來,拿出手絹拭了拭眼淚,見程衍有所動搖,忙繼續道:“再說了,我這不是在替老爺你謀劃嗎?若是讓那個程金枝嫁過去,她恨毒了我們,一定會想盡辦法挑撥我們兩家之間的關係。顧家樹大根深,只有錦兒留在顧家,到時候生下子嗣,成了顧家繼承人,這樣才能一勞永逸。”
程衍見張氏一副委屈隱忍的樣子,於是便好言勸慰道:“行了,我知道你也是一片苦心,反正金枝那個丫頭也已嫁作人婦,木已成舟,寒清是念及舊情之人,應當不會肆意妄為。再過幾日,我便要奉命出使南楚,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老爺,只要我在程家一日,一定會盡我所能打理好這個家。”
張氏連連點頭,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一絲的得意之色。
“有你在我自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