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惜和朱涵已經吃好了,從食堂出來的時候,跟紀堯打了個照面。
經過昨晚一些列的曖昧舉動,韓惜與紀堯,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可以用一觸即發來形容了,跟放鞭炮似的,來一個火星子就能燃。
紀堯叫住韓惜:“韓法醫。”
韓惜停下腳步,側過臉去看他:“有事?”
紀堯笑了一下:“沒事,就叫叫你。”
大電燈泡朱涵站在一邊,不敢說話也不敢動,特別想隱身。
韓惜看著紀堯,嗯了聲:“那沒事,我先走了。”
紀堯點了下頭:“晚上下班我去找你。”
兩人錯開,一個往食堂裡面去,一個往辦公室的方向去。
只是一個短短的照面,說了幾句沒營養的對話,旁人看來像同事間的寒暄。紀堯卻感覺到了大大的滿足。
再忙再累,只要看上她一眼,就什麼疲憊都消了。
韓惜從市局食堂出來,到一樓大廳的時候,遇見了跟著律師一起出來的蔣薇。
蔣薇看見韓惜,停下腳步,走到韓惜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即使對著女人,她眼裡依然透著股媚勁:“好久不見。”
蔣薇的聲音很輕,只有韓惜和最近的朱涵聽見了。
朱涵想起來,蔣薇和韓惜是見過面的,在審訊室取證的時候,因此她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麼。
韓惜卻是真真切切感覺到了一種時間倒流到十九年前的感覺。
蔣薇說的好久不見,不是一週前,而是十九年前。
韓惜抬眼看了蔣薇一眼,果然在她眼底看見一絲輕笑,她深色的眼眸上似乎倒映著一行叫做鄭宵孤兒院的字。
無盡的黑暗那頭,是貧窮、饑餓和戰戰兢兢的恐懼。
最開始的時候,在審訊室,在紀堯面前,蔣薇就已經認出她來了。
眼前塗著豔麗口紅的雙唇一張一合,眼前的人輕聲說道:“鄭七。”
那聲音如同魔鬼的嘆息,將她想要拼命想要逃離的過往,悉數拉回。
韓惜可以肯定,她一定是郭瑩。
蔣薇就是郭瑩。
鄭七,小七,是她在孤兒院的名字,伴隨了她的小半個童年,布滿陰霾又無邊無際。
每個被抱進鄭宵孤兒院的孩子都是沒有姓名的,他們要麼是被親生父母遺棄不要的,要麼是被人販子拐來的。
他們沒有姓名,只有姓氏,他們都姓鄭,院長鄭宵的鄭。這個姓是他們身上的標簽,標簽上滿滿寫著黑暗和遺棄。
郭瑩是這些孩子中的例外。
看著眼前的蔣薇,韓惜記憶中那個孤兒院最漂亮的女孩郭瑩,印象漸漸鮮活起來。
郭瑩永遠有最漂亮的衣服穿,她能吃飽飯,能睡溫暖的房間,她頭發上綁著大紅或紫色的蝴蝶結。她與他們從來不一樣,她與孤兒院的管理者才是一類人。
韓惜曾經看見七八歲的郭瑩在院長房間睡覺,他們光著身子躺在被子裡,外面下著雪,他們的房間燒著碳火,看起來溫暖又舒適。
韓惜也想進去取暖,羅海遙拉住她,告訴她,郭瑩是院長的女兒,所以才可以在院長房間睡覺。
從那之後,羅海遙總喜歡撿地上的煤灰渣渣往她臉上摸,說髒兮兮地才好看,郭瑩那樣的難看死了,還讓她離院長遠一點。
細想起來,她一直是被羅海遙保護著的。
韓惜看了蔣薇一眼,她面板很白,臉上妝容精緻,大大的眼睛,鼻樑小巧挺秀,大紅的口紅將她的雙唇襯得妖冶,身上的妖媚像是從骨子裡長出來的。
很少能從小孩子身上看出妖媚的氣質來,但郭瑩可以,那時她才七八歲,就已經懂得用自己的外貌換取食物和碳火了。
難怪她會把美貌當成無往不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