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立即側首看去,只見蕭瑤面前的地面上瓷片四散,茶漬潑灑在她那襲絳紫宮裝上。
絳紫宮裝的女子已站起身,她捂著被燙得又紅又腫的手,鳳目緊緊瞪著眼前的人,白皙地面容因著怒意漲起緋色。
“大膽。”龍玉竹低吼一聲,而後朝身後的玉紹使了眼色。
玉紹立即明白,三兩步跨到青箬身旁,揚手便朝她臉上甩去,“啪——”清脆的聲音在殿內繞了一週才息。
這一巴掌玉紹早就想打了,自是用了十足的力,此刻垂在腰邊的手還隱隱帶著痛意。
青箬被打得有些蒙,卻也驚覺過來,忙跪地伏身,道:“奴婢該死,請陛下責罰。”
端坐御座上的天子眉頭微蹙,幽深的涼眸靜靜凝著伏地的女子。
坐在旁邊的龍玉竹自是感受到從他身上透來的壓迫感,暗暗朝玉紹使了眼色讓她過來,心有得意地睥睨著青箬。
殿內宮妃早已驚嚇不已,皆起身垂首恭敬著,一時間殿內落針可聞。
良久,景興帝站起身,后妃垂下的眸光暗暗緊隨著他。
目下的一眾妃嬪不過昨日才算正式入宮,縱使在宮裡呆了幾個月聽管事嬤嬤講過天子的喜怒,但真真就近感受著天子的威嚴氣度,非是常人能夠承受。
生怕天子一怒殃及自己,皆屏息垂首靜立著。略有膽大的妃子,悄悄抬眸看向景興帝,隨著他一步一步走下御階,心口亦是一陣接著一陣的緊縮著。
看著停在面前的天子,蕭瑤一時恍然,呆愣又放肆地直視著他。
還不待她反應,景興帝已執起她紅腫的手,沉聲道:“仇衍,傳太醫。”
“是。”仇衍偷偷瞄了眼青箬,便走到殿外著人去傳太醫。
看著跪伏在地的青箬,阿蘭心頭擔憂不已,手指忍不住揪著衣襬。
非是擔心青箬受陛下責罰,而是她的手正按在茶盞的碎片上,隱約可見絲絲血跡。
男子側首瞥了眼跪伏於地的人,低喝道:“滾出去。”低沉的聲音中伴著明顯的鬱色。
青箬抿了抿唇,起身垂著頭退到殿外,避開人群躲到建章宮的西北角。
她依靠在兩人才能合圍的柏樹上,終是卸下所有的防備,任由身心顫抖著。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昭陽殿內。
龍玉竹微怵地看著垂眸關切蕭瑤的男子,心頭湧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宮中誰人不曉景興帝是個喜怒不形於色之人,方才外露的怒意令殿內冷肅幾分,新妃們更是大氣不敢喘。
這蕭瑤可是入了他的眼?
看著面色緋紅,低眉羞怯的女子,龍玉竹那雙皎如皓月的眸子微微眯著,她一直覺得陛下對龍青箬有所不同,可如今看到真正不同的卻是初入皇宮的蕭家四小姐。
以往可是自己太過敏感些了?
太醫很快來了,正是太醫院副醫正,樓月。
“啟稟陛下,貴妃娘娘的手並無大礙。待微臣回去後讓醫童送來蘆薈生肌膏。娘娘每半個時辰將生肌膏塗抹傷處,明日便可恢復如常。”
蕭瑤微微頷首,“有勞太醫。”
樓月立即福身道:“微臣本分,不敢受謝。”
蕭瑤也不再多說,靜靜端坐著。
待樓月離開後,景興帝環視一圈新妃,開口道:“前朝還有事,今日便這樣吧。”
眾妃起身,“臣妾、嬪妾告退。”
眾妃出了建章宮門口陸續朝龍玉竹行禮告退時,原本候在昭陽殿的仇衍卻快步追了過來,聲音有些急切,“貴妃娘娘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