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照,養心殿宮人張羅著點亮宮燈。
青箬將御案上的宮燈攏上燈罩時,阿蘭正從殿外進來。
“你去用膳吧,其它的我來便好。”方才她先去用了晚膳。
“好。”青箬將手裡的火折遞給她。
心情低落大半日,出殿時整個人低迷地垂著頭。果然,殿外正有人進來,她險些撞上來人。
看著眼前清俊的面容,青箬堪堪避過,整個人不由的朝後跌去。
景興帝眼疾手快的攬上她的腰肢,而後將她納入自己懷中。
青箬直直看著他,男子容色清冷,涼眸漩沉深幽令人瞧不清他的情緒。
沒由來地,她的心頭湧起一陣緊繃。
一旁的仇衍適時的輕咳一聲,到底是殿門口,雖說皆是天子近信,但總有多嘴之人。
青箬立即回過神來,忙從那溫暖空闊的懷抱中掙脫而出,“青箬失禮。”垂著頭,她淺聲告罪著。
晦暗的涼眸凝著她些許時刻,胸膛輕震,男子沉沉道:“朕看見你了。”
垂下的眼瞼輕顫,青箬緊捏著手心。
“或許,你與她相識?!”他雖是這樣問,語氣卻是肯定。
青箬抿了抿唇,小聲應了聲,“或許吧。”
“明日朕允你同她敘話。”
青箬垂眸福身,“謝陛下。”話音方落,耳邊便傳來他入殿的腳步聲。
她側身看去,男子身形挺拔,步履沉穩,行走間衣襬浮動。眼前彷彿湧現出白日在延禧宮時,那一襲正紅宮裝的衣襬與目下這墨色纏綿恩愛。
夜裡下值後,青箬等人在如意堂聽到暮曜說起今日選妃之事。
白日失言的女子名喚蕭瑤,是蕭相國的四女兒,今年已十七。
前年景興帝登基後冊封三妃之時,為何會落了相國之女?青箬這樣想著,阿蘭已問出口。
暮曜將自己聽到的說與二人聽,原來蕭四小姐上有一位姐姐早已嫁作人婦,下面兩位妹妹卻還未及笄。
而前年景興帝登基前,她意外落水,昏迷一月有餘。醒來後又將養大半年,去歲夏日才參加京裡小姐們的聚會。
正逢景興帝選妃,戶部自然是將蕭家報上來。
青箬輕捻著茶蓋,想來蕭四小姐落水便隕了命,故才來了個“穿越者”。
只是會是誰呢?
看著茶盞裡輕波浮動,青箬神思散漫,阿蘭她們討論的話也聽不真切了。
幾人扯了一盞茶的工夫便都回去了。
初春的夜裡,星子遍覆天際,雖伴著寒意,卻也有股天高地闊地疏朗感。
月牙高懸,發著微弱的光芒,青箬提著宮燈慢步朝如閣走去。
思緒飛散在無垠的夜空中,伴著幾分喜色,幾分期盼。
今日落日之時已正式頒下冊妃旨意,明日她們便算正式入宮為妃。
屆時各妃會來養心殿叩謝皇恩時,她正好向蕭家小姐打聽一番。
異世遇故友比他鄉遇故知更令人歡喜,自此這異世再不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三月初七,天色將明時分,皇宮便又開始忙碌起來。
昨日黃昏,戶部派遣內宮侍人將加蓋玉璽的聖旨傳至被選上的秀女府中。
今晨日頭剛升出雲層,各個被選中的妃嬪便離府入宮,由御賜的軟轎從西原門抬入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