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
帝后將一同遴選今屆待選秀女。
去歲,戶部大臣上奏,目下內宮只有幾位后妃,且都不曾誕下龍子。如今四海昇平,邊境安寧,陛下應當充實後宮。
奏章被壓過一陣,但架不住朝臣附議聲不絕,景興帝便批旨由戶部負責。
待選秀女於去歲秋末入延禧宮,經過四審之後,原本五千名女子,如今只餘下五十人。
今晨一早,景興帝命人去棲鳳宮帶了話,遴選秀女由皇后自行決定,他便不去了。
但早朝結束後,景興帝一出殿門便看到已經等了一炷香的虞太妃。
景興帝邁步走上前去。
虞太妃正欲福身,手臂已教景興帝撫起,而後便聽到景興帝問道:“太妃怎麼來了?”
虞太妃立了身,道明來意,“我本不該過問此事,但到底是選同榻之人,陛下應當自己去看看。”
那雙清冷的涼眸朝仇衍掃過自是落在虞太妃眼中,她忙又接著道:“此事並非有旁人來我面前說些什麼,是我今晨去延嬉宮才知道,陛下今日不打算去。”
“太妃。”景興帝正欲解釋,已教虞太妃打斷,“我知道,你自己心有成算,但我還是希望你能選到自己可心的人兒。”
“皇后便很好。”景興帝扶著虞太妃的手臂,二人慢慢朝後宮走去。
“皇后?”虞太妃微愣。片刻後,她卻勾起唇,“若陛下說是,那便是吧。”
平日裡虞太妃深居簡出,如今特意走這一趟,景興帝自然不會駁了她的意思。
景興帝也不回養心殿更衣,扶著虞太妃徑直朝延禧宮走去。
青箬正將掃把堆放在牆角,便聽見身後阿蘭喚她的聲音,“青箬。”
“怎麼了?”青箬應了聲,轉身看向她。
阿蘭看著她,“忙完了嗎?陪我走一趟延禧宮。”
秀眉輕攏,青箬問道:“怎麼了?”延禧宮內,皇后正在替景興帝選妃。
阿蘭一面轉身,一面道:“邊走邊說。”
原來是仇衍遣人來傳,陛下去了延禧宮,讓人送常服過去。
二人進到偏殿時,景興帝已在殿內等了小半炷香。
遴選還未開始,帝后正在偏殿休憩。
青箬不動聲色地抬眸透過阿蘭朝御座打量去,眉目清冷的天子正側耳聽著皇后的低語。
龍玉竹今日身著正紅宮裝,襯得她端莊貴重。此時溫柔小意地同天子低語,顯得越發雍容尊華。
不知龍玉竹說了什麼,天子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指節分明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輕揉著。
龍玉竹的面上立即浮起緋色,鳳眼低垂間伴著幾分羞澀。
青箬斂眸,恭敬地跟在阿蘭身後,將手裡的漆盤遞至映葉手中,而後乖順地退至一旁。
龍玉竹側眸倨傲地瞥了眼青箬,而後側首看向景興帝,眉目溫潤,語調柔婉地開口道:“陛下,臣妾替你更衣。”
景興帝微微頷首,起身朝內殿走去。
映葉與阿蘭捧著漆盤緊隨在龍玉竹身後。
青箬垂眸盯著光可鑑人的地面,神思四散。
方才在來的路上,她好奇的多嘴問了一句,“陛下不是不去延禧宮嗎?”
阿蘭側首回道:“原本是不打算去的,但下朝時太妃娘娘正在金鑾殿側門等著。”
青箬立即明瞭,李家兄妹尊重虞太妃,自然不會駁了她的面子。
方才一入殿,餘光未曾看到虞太妃,想來是半路回了怡心閣。
倏地,內殿的門緩緩被推開,景興帝與龍玉竹走了出來,徑直出了偏殿。
男子眉目清冷,容色俊雅,一襲墨色常服龍袍襯得他身姿挺拔修長,女子身姿婀娜,容顏傾城,二人相攜而出,仿如畫中璧人一般秀色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