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讓張樂之覺得不可思議了,她叫住轉身的她,道:“等等,你不會真是來送衣服的吧?”
鄭金蓮半晌沒有動靜,待再回過身時,已是淚流滿面,“不,奴婢只是來看看,如今皇后,哦,不,是太后娘娘,可滿意了?”
張樂之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鄭金蓮發出了啜泣之聲,又問了一遍:“皇上一生沒有納妃,一生過得如此辛苦,終於捧得您,年紀輕輕就坐上這個位置,太后娘娘,您可滿意了?”
“別再說了!”張樂之終於喝止了她,“是啊!哀家很滿意!哀家自嫁入皇家那一天開始,不就是為了永遠做這後宮的主人?我知道,你嫉妒我,呵呵呵,你們當然嫉妒我,你和她,永遠都不可能坐到我這個位置!新皇認的母后,只有我這個皇太后!他日與皇上合葬皇陵的,也只有我這個皇太后!”
鄭金蓮不怒反笑,從鼻子裡哼哼了一聲道:“你怎知,你所求的,一定就是我們所求的?你又怎知,在你有生之年,就一定坐得穩這位置?”
張樂之簡直氣得咬牙切齒,“你胡說!新皇無兄無弟,沒有人會爭奪他的皇位!即便他比哀家早逝,他的孩子,也一定會尊哀家為太皇太后。呵,你不就是仗著太皇太后對你的寵愛,才能夠橫行後宮?哀家就讓你看看,哀家成為太皇太后的那一天,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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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金蓮搖搖頭,道不同,不相為謀,張樂之已被地位衝昏了頭腦,她不想再與她多言。她轉身,淡然地拂了拂衣袖,笑嘆道:“太后娘娘,您本抽中一支好命的上上籤,奈何您解錯了籤……您的後半生,奴婢恐怕是看不到了,只希望您不要晚景悲涼,孤獨終老才好……”
張樂之呆立在原地,聽著她的聲音越飄越遠,直至消失不見時,她才挺了挺胸,冷笑著昂起頭,重新坐回了那個只屬於她的寶座……
……………………
“鄭娘子,您趕緊著,一會兒他們就回來了。”
“嗯。我就再看一眼皇上……”
出了坤寧宮,鄭金蓮終於找到機會,在往常太皇太后宮中共事過的太監幫助下,進了朱佑樘的靈堂。
他的屍體還未入棺。
他去得太過突然,皇陵還沒有開建,即使入棺後,恐怕還要等很久以後才能下葬。想到這裡,鄭金蓮不禁又覺得心酸,捂嘴嚶嚶哭著,一步步緩緩靠近了他。
他已經被蓋住了臉龐。
鄭金蓮不敢大不敬,便只是嘗試著去觸碰他的手指,好讓自己最後一次,與他有所交流。
冷冰冰的觸感。鄭金蓮大氣都不敢喘,卻忍不住心中的悲慼,想要痛哭出聲。
可就在她壓抑難耐時,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止住眼淚,擦亮了眼睛,在明如白晝的燈火下,顫巍巍舉起了他的那隻手掌端詳……
…………………………
“哈哈哈哈……”
宮外的那個小太監,忽地聽見鄭金蓮詭異的笑聲,這讓他緊張不已,慌忙起身想去提醒她。
不待他進門,鄭金蓮已經走了出來,她的臉色古怪,說難過,又滿臉掛著笑;說高興,眼中卻滿是無奈……小太監被嚇得不敢再說什麼,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搖搖晃晃地離去。
而她嘴裡唸唸有詞,像是邊笑邊念著首什麼詩……
“冰心染玉手,
白雪映蛾眉。
伊人相知予,
君心不負卿。”
後記:弘治獨子朱厚照,即位為武宗帝后,冊封張氏為皇太后,正德五年又被尊為慈壽皇太后,前半生可謂享盡榮耀。
可惜,人生變幻,本是無常,武宗朱厚照只活到三十一歲,連個子嗣也沒留下就意外身故。
武宗無子而終,朝廷策立興王世子朱厚熜為新君,即嘉靖帝,由此引發了爭奪名分的慘烈大議禮。
嘉靖獲勝後,他的母親蔣太后便入居大內,從此後宮便有了兩個太后。可張太后仍以蕃妃之禮對蔣太后,對嘉靖有時也很不恭。這使嘉靖大為不滿,便處處為難排擠張氏,盡力使自己的母后蔣太后的地位高於張太后。
張氏人到暮年,反而晚景悲涼,夫逝子亡冷深宮,最後鬱郁而死,且喪事也是草草了之,無人送終。..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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