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中,你在想什麼?”
何文鼎走進來時,李慕兒仍舊沉浸在無限的哀愁中。猛地被他一驚,這才想起來此次回宮的真正目的。
“鄭金蓮來這裡做什麼?她不是好人,你離她遠些。”還未等李慕兒有所反應,何文鼎如是說道。
她不是好人?李慕兒暗自嘆了口氣。世道人心,在她曾經那一雙清澈的眼眸裡只有黑白兩色,對後廷的女人,她也只會用“好人”或“壞人”來加以區分。而如今奔走過種種暗影地帶,她已經分不清楚,怎樣才算好壞?
見李慕兒依然沉默,何文鼎想起此行的任務,忙笑道:“對了,皇上回來了。”
“皇上,回來了?”李慕兒突然有些失神。錯過了那陣衝動,這會兒難免迷茫起來。
“嗯,”何文鼎輕輕應聲,“不過有人比你搶了先。韋寧他們已經在乾清宮稟報荊王一案了。”
他們才是正經查案的,自然能比李慕兒講得清楚。李慕兒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倒讓何文鼎不解了,方才她明明急著見皇上,怎麼這會兒全然沒有興致了?“你沒有什麼要補充的嗎?皇上叫我來宣你,大概還是想聽聽你怎麼說的。”
李慕兒這才起身,邊出門邊回覆道:“在此之前我要先去個地方。”
“哪裡?”
“西內。”
何文鼎這回沒有接話,卻小跑著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乾明門,李慕兒好奇心終於按捺不住,頓步道:“文鼎,你想跟我說什麼嗎?”
“你怎麼知道?”
“你一直跟著我,又不說話。一般這種時候,你就是覺得有什麼不妥了。”
何文鼎支支吾吾,半晌才道:“瑩中啊,我覺得你還是別私下走這遭比較好。”
“為什麼?”
何文鼎以手遮面,小聲解釋:“方才我在乾清宮聽說了,馬同知被抓了是不是?”
“是。”馬驄被綁架,李慕兒沒想過要瞞。何況他堂堂錦衣衛同知,出了這麼大的事,想瞞她也瞞不住。可是韋寧他們與她不同路而回,知道的未免太及時了些吧?
“這不是明擺著,是要拿馬同知換朱見潚嗎?”
李慕兒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聽何文鼎繼續沉聲道:“誰不知道你女學士和馬同知的關係?你這一去,萬一被人懷疑是去與荊王談條件,甚至勾結一路,那他日這事兒要是有什麼變故,你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何文鼎是為了她好,這李慕兒清楚。他擔心的就目前的形勢來看也完全在理。可李慕兒是唯一一個看過那張紙條的人,所以何文鼎的擔心令她頗為踟躇,一時難以尋到合適的解答方式。
“依我看,你不如先去見了皇上,稟明瞭一切。皇上自會想辦法解決的。”
李慕兒卻搖搖頭,“來不及了。”
皇上自會定奪——一個時辰前,她也是這樣認為的。可現在,在所有衝動磨滅之後的現在,在鄭金蓮苦口婆心勸誡之後的現在,她必須先去見一見荊王,告訴他他應該知道的一些事,也好讓他吐出她想知道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