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乙只笑了笑,沒搭腔。
小哥一臉八卦,“我聽說,方姐老公是交警大隊的領導,哪個區我不記得了,反正升遷特快,這兩年還能再跳一跳,估計上頭有人。方姐自己又做生意,女強人,倆人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
“是嗎?”
“是啊,聽說上學時候大小姐跟同學鬧矛盾,她爸還專程去學校撐腰,就是一心肝大寶貝兒!”說完,兼職小哥拿胳膊肘拐了拐南乙,拿話點他,“哥知道你帥,學校也牛,但還是別打這主意了,不好惹啊。”
鬧矛盾?
準確來說,是單方面霸凌同學,逼得人自殺,最後為了平息風波,在父母的安排下去國外唸書。
他嘴角依舊勾著那點笑,隨意道:“嗯,聽上去……好像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小哥立刻哎了一聲,“就是這意思!”剛說完,老闆娘正好看過來,他趕緊彎腰繼續拖地離開,當做無事發生。
南乙也注意到了,更準確說,朝他們看過來的不只有方潔,還有她的女兒蔣甜。
視線短暫地相觸了一秒,他收回笑容,轉過身,走向那一排靶子,一一拔掉上面的箭,收回箭筒。
還差最後一支時,身後傳來一個甜美的聲音。
“你就是新來的射箭教練?”
目標上鉤的瞬間,南乙竟有些心不在焉。
扭頭看見蔣甜的臉,他的眼前閃過血泊,耳邊又一次出現救護車的幻聽,但稍縱即逝。
“我中學就加入過射箭部,很喜歡射箭,可惜天分不高,技術一直不大好。聽說你很強,能不能教教我呀?”
她笑起來和她爸可真像。
在舅舅留下的檔案裡,他見過一張穿著制服的照片,那笑容看上去格外正派和敬業,一點也不像會徇私枉法的人。
“當然,我的榮幸。”南乙微笑。
距離正式入營錄製有一個多月的空檔,他迴歸校園生活,參加了為期三週的軍訓。
在此期間,蔣甜來找過他三次。第一次他藉口在忙沒見面,第二次她則直接跑到了體育場外,大聲喊了他的名字。也是那天,他在校園論壇出了名,一夜之間起了幾棟高樓,室友把那些偷拍照片發給南乙,他一張也沒點開。
第三次是軍訓結束的晚上,蔣甜帶著蛋糕和花在宿舍門口堵住他,這次南乙收下了。上樓後他收到了訊息。
[交警女兒:這是我親手做的哦,你必須得吃!]
[交警女兒:你好冷淡哦,每次我來都怕你不見我,沒想到今天居然笑著收了禮物,挺開心的嘛。]
南乙端詳著那塊精美的蛋糕,裱花堪稱完美,只有一小處有被蹭過的痕跡,他轉了過來,發現了一個孔洞,那是插牌子留下的痕跡。
很多私房蛋糕手作都會在完成後插上一枚印有自己lo的小牌子,只是這枚被人摘掉了。
[南乙:謝謝,蛋糕很好吃。]
“你們分著吃吧,不用給我留。”
他將蛋糕給了室友,自己推門出去,騎著摩托車在大馬路上繞,兜兜轉轉,莫名就來了秦一隅住的小區。
停好車,南乙踱步到單元樓下,仰起頭安靜地望著。夜色濃重,半點星光都沒有,唯獨那扇橙色的小窗散發著溫暖的光暈,淡淡的,令南乙逐漸平靜下來,耳邊的幻聽也消失了。
大約半小時後,燈熄滅了,南乙也獨自離開,沒留下任何痕跡。
後來的幾天,他都行蹤莫測,蔣甜無處可找,而029的兼職,他也謊稱生病,請了幾天假。但會點贊蔣甜的朋友圈。
這種忽冷忽熱的態度,讓她頗有一種不得到手誓不罷休的態度。南乙看到了她在ins上的回覆,說自己暫時不打算回歐洲了。
入營前一天,南乙去了醫院。
已經是十月中下旬,北京忽然就變了天,路邊的銀杏不知什麼時候就金燦燦的了,晃得人眼發酸。他在門診大樓外買了份糖炒栗子,拎著去往耳鼻喉科。
剛到門口,他一眼便看到了父母,小跑過去,沒開口,只揚了揚手裡還冒熱氣的栗子,對著爸爸南維成打了個[對不起我來晚了]的手語。
南維成笑得溫柔,伸出手。他乖乖彎腰,讓爸爸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