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這縣城裡的人都會曉得,我周文懷有個認養的鄉下養女,你就這麼想讓我抬不起頭來嗎?”
周文懷是個極其暴戾且自私的。
周夫人同他已有二十載,她比陸晚還要年長些,成婚以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發生了多少遭。
她如今是好不容易熬到婆母死了,稍得了些許自由,能有喘口氣兒的時候,丈夫卻依舊不改這暴戾且戀童的性子。
周家的人也是早就見慣了這樣的場景。
在周夫人那一身華麗的袍子下,藏著數不清的新痕舊傷。
“夫人……”翠紅跟了周夫人也有十年了,是周夫人從外頭買回來的丫鬟。
周夫人身邊屬她最貼心,她上前將周夫人扶起來,冒著捱打的風險說:“老爺,宣義夫人不是夫人叫來的,夫人也不知道她會來。”
“且今日這番場景,若是不將如意小姐收做養女,宣義夫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混賬,我同你們夫人講話,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
周老闆脾氣實在是算不得好,加之又喝了酒,這喝了酒的人,不會在外面尋釁滋事,只會在家中撒潑暴力。
因為毆打妻子不構成犯罪,可毆打外人是要挨板子的。
更甚者還要被關在牢裡好生照顧幾天。
“老爺,不能打了,夫人已經在流血了,真的不能再打了。”
翠紅苦苦哀求,就算是被周老闆一腳踹開,她也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擋在周夫人面前,抱住了周老闆想要踹周夫人的腿。
“老爺,別打了,奴婢求您別打了!”
“賤人,滾開,你算個什麼東西!”周老闆漲紅了一張臉,渾身都是酒氣。
夜深了。
這場毆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如意迷迷糊糊從夢裡醒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周夫人從外面回來。
“母親?”她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外頭的天色:“您回來了?”
屋子裡沒有電燈,黑黢黢的,看不大真切,也看不清周夫人身上的傷。
“怎麼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嗎?”
周夫人語氣如常,彷彿今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溫柔撫摸著孩子的臉頰。
“沒有,是我自己醒了。”
“睡吧,天還有一會兒才亮呢。”
她的語氣裡帶上了疲倦。
是啊,這天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亮呢。
但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如意沒有看見周夫人,府裡的下人們避而不談,只是一切按照往常那般,自己做著自己的事情。
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顧不上旁人。
“如意小姐,這是夫人為你準備的幾套新衣裳,你看看喜歡穿哪套?”
翠紅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帶著一群小丫鬟過來伺候周如意梳洗。
如意以前都是跟著慧娘到處流浪奔走慣了,這還是第一次享受到被人伺候的感覺。
她有些惶恐,沒有去看衣裳,卻是第一時間注意到翠紅臉上的傷。
“翠紅姐姐,你的臉怎麼受傷了?”
“還有你的手,怎麼也都受傷了?是有人欺負你了嗎?”
“如意小姐,沒有人欺負奴婢,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的。”翠紅微笑著,依舊本分地做著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