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便都聽金枝姑娘的。”
“……”
她覺得這人性子怪,好像不論自己怎麼說,都無法讓他拋棄姑娘二字。
金枝是向來無拘無束慣了的,就算是到了縣城裡來生活,陸晚也從未約束過她的自由。
無非便是交代了每日出門,何時回來,不可去什麼地方罷了。
她到底是個姑娘,外面的世界總歸是危險的。
“我上回贈你的手串,怎麼不見你戴著?”
金枝注意到他的手腕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他很瘦,手腕的骨頭都是凸起來的,但十指修長白皙,指甲也修剪得很乾淨,那雙手很漂亮,也很耐看。
要是他不曾生病了,現在該是何等風光霽月的少年郎?
金枝在心裡忍不住想著。
他細細摩挲著自己的手腕,那串珠子,他收起來了。
他的兩個哥哥看他多是不順眼,使喚了孩子去他的院兒裡翻找東西,險些弄壞了那串珠子。
林淮生很生氣。
但他算是那些個孩子的長輩,不曾與他們生了氣。
連母親也說,他們只是孩子,叫他莫與孩子們一般見識置氣,又都是一家人。
這話裡話外都是威脅,他如今的處境雖說是比從前好了不少,可他姨娘到底是林府的妾。
若討了林夫人的厭,姨娘會被髮賣出府。
“太貴重了,我便收起來了。”
“這有什麼好貴重的,世安堂裡還有很多呢,你佩戴著能驅蟲能定神安眠,又不值錢,若是丟了壞了,你儘管來找我拿!”
“是。”林淮生應著。
他脾氣很好,金枝說什麼他就應什麼。
林老太今日來,身邊還跟了幾個僕婦,原本是在堂屋裡同人說話的。
梨園的人得知林老太也親自來了陸家,一個個倒也不忘記去巴結林老太了,討她的歡心,就是討林督頭的歡心。
整個雲縣的貨運碼頭都是林督頭說了算。
他們便打發了自家的夫人去同林老太熱絡親近,但林老太也不是什麼人都親近的。
這老太太心裡門兒清。
“老太太可真是仁善,陸家這小門小戶的,左右不過是封了個九品的宣義夫人罷了,也勞煩您自己過來一趟。”
“這不曉得的,還以為她是獲封了什麼誥命,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來。”
“誰說不是呢,誰知道她這個宣義夫人是怎麼來的。”
那些夫人們,說不眼熱嫉妒是假的,嘴上卻說著酸溜溜的話。
“這九品的宣義夫人也就聽著好聽罷了,一個種田的封號,她也這樣大張旗鼓,當真是不嫌丟人。”
這些夫人們自詡身份尊貴,瞧不上地裡種糧食的莊稼人。
可要是沒了這些莊稼人,她們是連一口吃的都沒有。
老太太聽得煩,不冷不淡道:“這莊稼人腳踏實地種糧食,上至皇商供糧,下至軍營軍糧,哪個不是靠著莊稼人種出來的?”
“想來你們吃的米,是從天上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