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從不向自己提起。
呂氏偶爾託人偷偷去看他,他也總說自己在角樓過得很好,讓她不要憂心。
這麼多年來,明明都生活在一個府裡,她卻連自己兒子如何了都不知道,以為主母當真心善,淮生到底是林家骨肉,主母一定會善待他。
可現在……
想到這裡,呂氏悲從心來。
“呂娘子,喝茶。”
小寶珠捧著茶杯過來,一雙眸子亮晶晶的。
她好像發現了呂氏的情緒不好。
“謝謝你。”
她笑著接過了茶,淺嘗了一口,隨後便詫異看向金枝寶珠:“這茶……”
“此茶是我阿孃的獨門秘方,專用來調理身子的,這裡是我阿孃單獨分出來的茶包,呂姨娘可拿回去泡茶喝。”
她只嚐了一口,便知道這茶不簡單。
再看看他們的小院兒,木架之上全是晾曬的藥材。
除了自己去山上根據系統的提示採到的一些珍貴藥材,還有從別家收來的。
世安堂看病救人,同時也對外收藥材。
只要有好的藥材,都可以拿去世安堂賣,二世安堂給價公道,從不糊弄老百姓,童叟無欺,大家也都樂意賣給世安堂。
她看呂氏似有所顧慮,又道:“男女皆宜。”
不多時,陸晚回來。
呂氏似特意過來尋陸晚的,兩人在堂屋說話,小輩們也就回避不去聽大人之間的談話。
“原來,外面的天地這麼寬廣。”
林淮生坐在小院兒裡,熱烈的陽光洋洋灑灑落在他身上,照得他那張蒼白的臉近乎透明。
他今年十六了。
榮醫堂的大夫說,他活不過二十歲。
“還有更寬廣的地方,你以後會看到的。”金枝說。
“以後?”林淮生笑了笑,蒼白卻很修長乾淨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胸膛,掌心下是那顆跳動的心臟。
他說:“你阿孃說,我這顆心臟不好,又吃了那麼多年的藥,不好治。”
用陸晚的話來說,他是先天性心臟病,在古代他能活到這個年歲,實在是不容易。
陸晚該感嘆一句,這林家三郎君的命是真硬。
先天性的心臟不好不說,光是林家夫人從榮醫堂請來的大夫,每個月給他喝的藥都是慢性毒藥。
會一點點蠶食掉他的身體,不給他留一點兒生的機會。
可即便如此他都還活著。
“不好治又不是治不好,我阿孃和外祖都很厲害,整個邊城……不,整個雲縣都沒他們厲害。”
“是嗎?”他輕輕地笑了起來,他髮絲高束,露出那光潔的額頭來。
陽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在他的臉上投射出一片陰影,看不清他眼裡情緒。
他抬頭看向姨娘與陸娘子的方向,知道姨娘今日來這裡,便是想要求著陸娘子救他一命。
姨娘想要他活,他也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