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朱娘子覺得是小孩子間的玩笑話,那這大膽鬧鬧的就更是小孩子間的玩鬧了,怎麼還如此鬧騰?”
趙元烈是個粗人,可說話卻不粗,尤其是自己孩子受了委屈欺負,他是決不能容忍的。
他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始末,凌厲敏銳的目光落在捱了打的朱有財身上。
那目光涼颼颼的,朱有財還在一旁嚎啕大哭,在地上不斷打滾。
“娘,他們四個打我一個,還說要打死我,娘,我好疼!”
“嗚嗚嗚嗚,娘,我要趙金枝,我要他們把趙金枝賠給我,否則我就死給你們看!”
朱有財正鬧騰著,忽然察覺到那一股冷颼颼的氣息往自己脖子上飄,肥胖到只剩下一條縫的眼睛正巧與趙元烈對視。
他頓時嚇得噤聲,一個勁兒地往朱娘子身後躲。
朱娘子心疼兒子,瞧著自己那被養的白白胖胖的兒子,現在卻被打的渾身是傷,或許是為母則剛,她現在也是不怕趙元烈的。
這麼多人在,他趙元烈還能一拳打死她不成?
趙元烈的確是不能一拳打死她,但偶爾也是可以動動拳腳功夫的。
他不信奉那套什麼,男人不打女人的廢話,但凡是對方不佔理且胡攪蠻纏的,逼急了,趙元烈也是會動手的。
“好好好,兒子不怕,孃的心肝兒喲,他們怎麼就把你給打成這樣了。”
“荀先生,那死小子可是你教出來的學生,咱們縣城都敬重你是個讀書人,今日這事兒您就說該怎麼辦吧!”
今天的事兒,朱娘子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她眼珠子一轉,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主意,也就等著荀先生開口了。
老態龍鍾的荀先生身著灰撲撲的長衫,頭髮更是花白,可坐在那裡,卻給人一種十分沉穩儒雅的讀書人氣質。
並非老古板老窮酸,而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文人儒雅。
與趙元啟更是不同。
荀先生蒼老的眼睛在陸天耀身上掃了一圈,再看看程嘉衍和宋子燦,幾人都是低垂著腦袋。
趙四清依舊是不服氣,只恨自己剛剛下手不夠狠,雙拳緊握,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朱娘子身後的朱有財。
那眼神裡的兇狠,就跟狼崽子似得。
伺機而動,能一口咬斷敵人的脖頸。
“我教出來的學生,我自然瞭解。”
“天耀秉性純良,從不與人動手,你該想想,你兒子是做了什麼事情,惹得我書院裡的幾個學生如此大動干戈,失了風雅。”
荀先生一開口,朱娘子就愣在了原地。
這是啥意思?
荀先生這是要包庇的意思了?
“好啊你們,你們這群讀書人聯合在一起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不成!”
“你們就是瞧著我男人是個沒出息的,我一個女人家好讓你們拿捏欺負,我敬你有學問年齡大,你卻欺我家中無男人撐腰。”
說著,朱娘子竟是開始抹起了眼淚。
“沒法活了,男人不爭氣也就罷了,如今連你們也要欺負我……”
朱娘子一旦開始哭哭啼啼,那氣氛可就微妙了起來。
外頭不乏有看熱鬧的學生,還沒看清楚形勢呢,就聽見了朱娘子的哭聲,彷彿只要一哭,她就成了弱勢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