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娘說了,我今年也能去徐先生那兒唸書,就認幾個字,俺學不來那些大學問的。”
春旺之前就很羨慕在徐先生那裡讀書的孩子們,他也想認字。
認得幾個字,以後出去才不會被人看不清,至少還曉得何為天圓地方。
“真的?”
“嗯嗯!”
“你去縣城可別忘了我啊。”
“放心,不會的!”倆孩子相視而笑,四清上了程縣令的馬車。
一個勁兒地揮手:“爹孃,兒子走了,你們千萬保重,兒子會回來看你們的!”
不過是去縣城讀書罷了,陸晚怎麼覺得,這場景像是她那傻兒子要出遠門了,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安心去吧。”
“哥哥再見!”
“陸嬸趙叔再見!金枝寶珠再見!”
……
馬車漸行漸遠,只在雪地裡留下了長長的車車軲轆印。
年後,學子們都要往縣城趕去讀書,貧寒人家的孩子上不起書院,會選擇就近的私塾裡唸書。
若是個能學得進去東西的,必然砸鍋賣鐵也要供孩子讀書。
他們當了一輩子的農民,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也是農民,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故而便格外希望他們能夠學業有成,做父母的,苦點兒也就苦點兒了,反正他們也都苦一輩子了。
想來,這大概也是全天下大多數父母的心吧。
陸晚有些恍惚。
前世的她是沒有家人的,孤兒出身,靠著自己勤工儉學,一步步走才有所成就。
她從不過分計較人生得失,故而在初次面臨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事實後,她也沒有別的想法。
這日子該過還得過。
路是人走出來的,日子也是人要過下去的。
“娘子不必憂心。”趙元烈過來,輕輕攬住她的肩膀,以為陸晚實在憂心四清在書院裡的日子。
兒行千里母擔憂,自古便是如此。
便寬慰道:“四清遠比你我想的要堅強穩重,想來他在書院裡,也定有一番自己的活法。”
而他們這些做父母的,只需要給孩子鋪好未來的路便好,餘下的就交給孩子們自己。
造化如何,前程如何,命中也是皆有定數的。
“我知道,我自是不用擔心四清的,但上回程縣令說天耀在書院裡……”
孩子之間的霸凌,不論在哪個時空都有發生。
便是連陸晚以前在唸書時,也時常遭遇。
有錢人家的孩子看不起窮人家的孩子,高年級的孩子霸凌低年級的孩子。
這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兒,這世上的黑暗太多,當你發現一隻蟑螂時,黑暗中就已經滋生了成堆成群的蟑螂了。
故而陸晚覺得,去縣城買房子這件事情不能耽擱了。
她以前經歷過的事情,不希望四清和天耀經歷過一次。
淋過雨的人,有人會把別人的傘撕爛,自然也有人不希望別人再去淋雨,陸晚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