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鬼見他真沒武器,稍微心安一些,冷道:“你得給我跪下。”
夜風森涼,暴雨如瀑。
姜可被海鬼更往前拖拽兩下,整個人停在高地的最邊上,腳下又濕又滑,海鬼離她只有半米不到,他只要一動,她便會整個被踹下去。
姜可呼吸加快,脖頸被摁到外側,看不到身後的情景,卻能聽見他們的聲音,心倏然被攥緊,渾身發寒。
“聽到了沒?”
“聽到了沒!?讓你跪下!!”
她閉上眼睛,刻骨的難受。她知道他一直是最高傲的人,許是家庭,許是能力,那股傲氣就是刻在骨子裡的,不願向任何人低頭。也正因此,大學四年,她也不肯低頭,他們兜兜轉轉,始終沒有在一起。
一滴鹹濕的雨水啪嗒落下,濡濕她的眼睫,面前有些模糊不清,也就是那一瞬間,她聽見在離自己一米不到的地方,發出了咚的一聲。
有些沉悶,有些隱忍。
是膝蓋撞到地面的聲音。
也像撞到她心裡,最最柔軟的地方。
一股澀澀的酸意從胸膛裡漫開。
特別難受。
姜可梗著脖頸,面色慘白。
耳邊傳來放肆得意的大笑,海鬼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好戲,哈哈哈哈哈笑個不停。
但他並沒卸下防備,一手攥著軍·刺,更警惕地把女人往後擋了擋。付崢要是敢反抗,他就立即把這女人踹下去。
此時此刻,風更劇烈,笑聲也愈發癲狂刺耳。姜可背對他們,卻能感覺到空氣裡的緊繃,如一張拉滿的弓弦,一觸即發。
海鬼冷冷盯著付崢的小腹,三年前那一下,居然讓他給活了下來?
他獰笑一聲,攥緊軍·刺,陰毒地盯著那裡。
付崢面無表情,垂眉斂目,餘光卻瞟向女人那邊。她手腳被束,處於邊緣,稍不留神便會跌下去,更何況海鬼離她那樣近,只要往後一踢…
機會只有一次。
那冷硬的金屬物越來越近,泛著森森冷光,他不由想起當時血肉被刺破、三條稜刺入、翻攪的那種痛楚。時至今日,仍記憶深刻。
但他沒動,隻眼底冷光閃過。
姜可深喘口氣,頭暈暈沉沉,她感覺自己站不穩了,一陣風就能讓自己摔下去。就在這時,她聽見一聲極輕的“可可”,風聲陡然劇烈,她像是意識到什麼,偏了偏頭。
眼看那軍·刺靠近,海鬼注意力全在付崢腹部舊傷,離身後的姜可也有了一小段距離。
付崢眯起眼睛,抓住時機,在馬上要觸到時,猛地躍起。
海鬼臉色一變,反應過來,這便要把姜可踹下去,還未動腿,整個人被壓倒,他手裡拿著軍·刺,這便往付崢腹部急刺,後者早有所準備,用手一擋,三·稜·軍·刺卻極其靈活,轉了個方向,瞬間沒入他手掌。
濃鬱血腥味漫開。
海鬼愣了一瞬,很快作出反應,奈何付崢手腕發力,死死扣住那軍刺,身體整個人壓在他身上,他再想動邊緣的姜可卻夠不到,只能被牢牢摁在地上。
姜可聽見響動,極慢極小心地轉過身,臉色煞白,咬緊下牙,忍住尖叫。
天色陰沉,她分不清那血跡從何而來,只能看見兩個如野獸般的壯碩男人在地上扭打,發出嘶吼。她很想往裡靠一靠,看得清楚些,無奈地面濕滑,她雙腳被綁著,怕自己這樣一跳,便整個人往後跌去。
她艱難往裡移。
卻看見付崢和那人,廝打著往外。
“付崢!”她驚呼,明白過來,聲音卻又低又啞,湮沒在雨水裡。
這樣的歹人,無論付崢如何,他都絕對不會放過自己。她的位置又太危險,稍不慎就會跌落,付崢只得如此。
突然,一道驚雷劈下,黑暗中倏忽有了些亮光,不過一瞬,她看見血淋淋的被刺穿的手掌,聲音陡變:“付崢!!”
她耳朵翁嗡嗡的,再撐不住,眼前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