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學之中,朱勔早已離開,白時中已然回到了太學之內,大廳之中還坐了十幾個老學究,便是焦急等候著皇宮那邊傳來的訊息。
卻是這訊息沒有等到,等來的卻是一隊鐵甲士卒。
士卒們沖入太學之中,刀兵都未出鞘,便是對著大廳之中的十幾個老學究一通拳打腳踢。
孔聖人的畫像還在大廳正中高懸,便是孔聖人睜開雙眼,看著這番有辱斯文之事。看著這些老學究被軍漢們毆打得滿地打滾,隨即綁縛起來,被抬了出去,直奔皇宮。
陳東帶著士子們沖到了宣佑門之下,正有許多士子回頭去搬長梯。
宣佑門上走出來一個鐵甲軍漢,站在城頭上大喊:“不知哪位是陳東?”
陳東就在門下,聽得呼喊,抬頭去看,開口大喊:“我就是陳東,還不速速開啟宮門,讓我等進去迎接陛下上殿。反賊鄭智不得人心,已然到了末日,我輩士子人心所向,必要誅殺國賊!”
城頭上那個軍漢聞言,點了點頭道:“陳東,某就是國賊鄭智。你一個讀書人,能有今日之勇,實在令人敬佩,若非女真突然起了戰事,某也不會做今日之事,你也不會有這一遭橫禍,實在是時不我待,亂世重法。無可奈何……”
今日之事,趙佶在背後是名義,朱勔是趙佶的代言人,但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卻是鄭智,鄭智著急北上,便如話語所說,為了大局,不得不做了這番事情,讓朱勔去說服白時中,又讓白時中鼓動士子鬧事。便是要把這東京裡真正有勇氣為大宋朝賣命之人一網打盡,如此鄭智方才能安心北上。
陳東聽不懂鄭智說的什麼,聽得上面就是鄭智,開口大罵:“國賊,不得好死,還不快快帶著你這些鷹犬走狗離開皇城,離開東京。”
興許這就是這些士子真正的訴求,為江山社稷,為了忠君報國,一定要把鄭智趕出東京城。便是這個大宋朝,這個時代,沒有誰會相信有人敢對幾千號士子動刀兵。若是敢做此事,那便是天下震動,將失去整個天下士族之心。
白時中這麼想,陳東自然也這麼想,在場幾千號士子也是這麼想。
鄭智聞言,並不生氣,只道:“這大宋朝,並非沒有脊樑。爾等今日到此,便是這大宋朝的脊樑。也是這大宋朝最後的脊樑。某!今日便把這根脊樑徹底打斷,某將是天下士族的敵人!朗朗乾坤,士族將再也不是世代得利之人,士族,將成為天下百姓的牛馬,為人民服務之人,方才可稱之為士!”
世間之事,太多難以直言是非黑白,對錯永遠是相對的。在場眾人,顯然並不是罪大惡極。奈何……
奈何到得今天這個地步,鄭智面前,已然無關這些對錯是非了。此時的鄭智,有些激進,有些時不我待,越發的殘忍,越發的手段狠辣。
天下之爭,民族之爭,國家之爭。鄭智如履薄冰,便也不敢絲毫放鬆,唯有狠辣。
陳東聽得一知半解,卻是也明白了個大概,開口大喝:“鄭智,有種你就把我等全部殺盡,便是殺盡我等,你也殺不盡天下士族。”
陳東說出此語,便是覺得鄭智不敢做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之事。
城頭上的鄭智搖了搖頭,只道:“陳東,史書之中,當有你一筆。某心中也敬佩你。”
話語說完,鄭智已然轉頭下了牆頭。局勢陡然而變,三千多號士子皆在這大慶殿四周,大慶門轟然關閉,一隊一隊的鐵甲從城頭上蜂擁而下,列好戰陣,長槍跺在宮城你的白石地板上,哐哐作響。
便當鄭智下了樓梯,種師中匆匆趕來,遠遠口中大呼:“王爺,王爺,三思啊……”
種師中再如何忿恨,在如何反叛,在這件事情上,種師中一個世代高門大族,便是也覺得鄭智此法太過了。雖然能在這東京城裡一勞永逸,卻是太過有傷天和,太過駭人聽聞,太過毒辣殘忍。
鄭智聞言皺眉等候片刻,待得種師中近前,方才開口說道:“東京城裡的那些老頭們不敢出來,慫恿這些年輕人鬧事。此番一舉震懾東京,如此即便某北上了,也讓這些人不敢有絲毫動作。”
種師中躬身大拜,口中直道:“王爺三思啊……如此天下再也沒有了助力,王爺當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成事何其艱難。”
“孤家寡人?難道這天下士族還有哪個把某放在眼裡了不成?某早已是孤家寡人了!”鄭智冷冷說道。
“王爺,我知你心中急切,卻是……此法實在過於……王爺不若等上一個時辰,待得心平氣和了,再來決斷此事。”種師中內心是向著鄭智的,卻是於心難忍。便是想著鄭智此時雖然狠厲,興許之後會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