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達直以為是種師道來了,下得城門,左右兩百騎兵,城門大開,已然出門去迎。魯達也是藝高膽大,城外幾百騎兵,便也不放在眼裡,也就不去疑慮什麼陰謀詭計。
更主要的是魯達對於種師道,太過尊敬,魯達情義漢子,種家對於魯達的恩情,便是賣命也捨得。
魯達已然打馬奔出。
蓋毅見得城內有小隊人馬奔出,方才放下心來,帶著百十騎往前去迎接,留下五百多騎等候,也怕引起了不必要的誤會。因為蓋毅也不知城內是何人出來了。
到得近前,蓋毅先認出了魯達,馬步未停好,已然躍下,單膝跪地,口中喊得一句:“師伯!”
魯達停住了馬,看得幾眼,也認出了蓋毅,下得馬來上前去扶,大笑問道:“哈哈……你倒是長大了,比灑家也矮不得幾分了。且起來!”
魯達扶著蓋毅起來,也左右打量幾眼,並未看到種師道,開口問道:“種相公呢?可是在後面隊伍裡?”
便是魯達話語問出,蓋毅已然落下了男兒淚,一路風塵僕僕,只在飛奔,擔憂被人截住跑不得一遭活路,也來不及多想種師道的事情。直到此時,蓋毅才想到種師道,便也只剩下傷心。
種師道,就是一杆西軍的旗子,也是種家麾下軍漢們的靈魂人物。不論幾代而下,種家便是這些軍漢的靈魂。
而今靈魂沒有了……興許以後鄭智會代替這個角色,卻是也不能磨滅種家在這些西北漢子們心中的地位。
魯達見得蓋毅竟然哭了出來,已然覺得大事不好,開口又問:“種相公呢?”
便聽蓋毅說道:“種相公在東京裡被人害死了!師伯,你可要給相公報仇!”
“什麼???”魯達聞言雙目圓瞪,口中也是不敢相信。
便聽蓋毅又道:“種相公死了……被那狗賊李邦彥害死了,我等也差點被那李邦彥截殺了。”
魯達聞言,低吼一聲,腳步左右搖擺幾下,伸手摸了一下頭上的發髻,竟然抬手就打,邊打在蓋毅的臉上,打得蓋毅栽倒幾步。
便聽魯達大罵:“你這個沒卵用的狗東西,你既然在東京,在相公帳下,何以叫相公給人害死了,是不是你貪生怕死,啊????是不是你貪生怕死,沒有救得相公!是不是你貪生怕死???”
蓋毅栽倒在地,卻是又單膝跪起,大哭不止,口中只道:“便是我,都怪我……都怪我貪生怕死,都怪我沒有隨相公入那宮裡去,都怪我只顧逃命沒有去殺那李邦彥,我罪該萬死,我該死!!!”
蓋毅邊哭喊,邊把頭埋在地面,拳頭不斷砸著地面。便是頭前蓋毅還未覺得種師道的死自己有多少錯,卻是魯達一語,蓋毅心中全是自責,自責自己沒有把種師道保護好,也自責自己只顧逃命,沒有橫下一條心與那李邦彥拼命,為種師道報仇。
卻是在場之人,都不知道種師道是自己尋的死,便是蓋毅也以為種師道是被人殺害的。
魯達聞言,卻是聽懂了幾分,指著地上的蓋毅大罵道:“便看看你死之後,有何臉面去見你九泉之下的父親。沒用的狗東西。”
便是這一語,蓋毅更覺得無臉。頭前奔逃出城,十幾個親近弟兄都折損在城內,自己卻是如喪家之犬跑了出來,更覺得無臉茍活於世。
說完魯達已然轉身上馬,回頭看得蓋毅還在地上,又吼道:“少在這裡惺惺作態,還不上馬。灑家要殺到東京去,你便該死在陣前!”
魯達已然控制不住,目光皆是血色,臉上胡須炸立,已然怒不可遏,殺人也不足以解恨。
蓋毅聞言身形一震,似乎覺得身上有了些力氣,爬起身來便道:“師伯說得是,我便死到陣前去,死前先把那李邦彥殺了,便是值得。”
說完蓋毅擦了擦眼淚,手捏刀柄,便往馬上爬去。卻是怎麼也抬不起頭來,只是捏得刀柄嘎吱作響。
再看頭前魯達,雙眼如野獸一般到處去看,更在吩咐親兵進城擊鼓。口鼻處進出的氣息,悶響能聞!
種師道被人謀害了,這叫魯達如何能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