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聞言,面色一喜,心中只覺得自己辦了一件大事一般,喚來紙筆便開始寫奏摺。
童貫只是眼神示意一下鄭智。鄭智便立刻出得大帳。
十幾萬大軍開拔,要準備的事情實在太多,糧草便是首當其沖,十幾萬人吃馬嚼的食物,就不知要多少大車來裝。還有一應事情的安排,沒有通訊工具的年代,所有事情只能口口相傳,如此龐大的軍隊,便是一個簡單的軍令,要想傳遍全軍,也是一件耗費人力的事情。
滄州還有重要的東西還在路上,鄭智也要派人去催。滄州到河間府的路上,二十多門大炮,二十多門小炮。一百多匹健馬與車架,幾百號操炮計程車卒,正在風雪之中慢慢前進。
蔡攸寫罷奏摺,軍漢快馬往東京而去。
奏摺才剛剛發出第三天,軍中已起大鼓,無數軍將士卒齊聚,已然開拔。
蔡攸好像被蒙在鼓裡一般,直到看到大軍集結出發了,才知道今日就要開拔,連忙趕到童貫身側,開口急問:“童太師,為何今日就開拔,官家的聖旨還沒有到,不得聖旨,豈敢擅自開國家大戰?”
童貫聞言只道:“蔡學士多心了,大軍只是先去雄州,開赴拒馬河岸,並非開戰。”
童貫似乎在這些事情上真有幾分膽量,上一次在西北,聖旨都敢不遵。這一次也不在意這些繁文禮節,直接起兵而去。拒馬河就是宋遼界河,拒馬河的名字也是這個意思,也是出海口泥沽河的上游。
蔡攸聞言,心中有些疑惑,卻是又說不出什麼,童貫的解釋也無可挑剔。
再看童貫,已然起身上得車架,車架之中,鄭凱已然等候多時。
雄州自古便是戰地,遼宋之時更是百戰所在,前線多在於此。往西還有一處交戰之地,便是雁門關。雄州還有一處於後世出名,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白洋澱,小兵張嘎的故事所在地。
大軍北去,鄭智卻是頻頻回頭,心中還惦記著自己的寶貝,又一次派人快馬往回,催促著大炮加快速度,到雄州彙合。
東京城內,垂拱殿上。
趙佶今日早朝,竟然不等下面這些官員說話,自己先開了口:“昨日河間來奏,金人兵臨遼中京,河間大軍也該北上伐遼,檄文可寫好了?”
蔡京上前稟道:“啟奏陛下,檄文已經按照陛下的意思寫就。”
趙佶點了點頭,開口道:“讀來聽聽!”
蔡京展開手中一張寫滿了字跡的布帛,朗聲讀道:“幽燕一方本為吾境,一旦陷沒幾二百年。彼者漢蕃離心,內外變亂。哀此良民重罹塗炭,當司遵奉睿旨,統率重兵,巳次近邊。奉辭問罪,務在救民,不專殺戮,爾等各宜奮身早圖歸計。有官者複還舊次、有田者複業如初。若能身率豪傑別立功效,即當優與官職,厚賜金帛;如能以一州一縣來歸者、即以其州縣任之;如有豪傑以燕京來獻,不拘軍兵百姓,雖未命官便與節度使、給錢十萬貫、大宅一區。惟在勉力,同心背虜,歸漢永保安榮之樂,契丹諸蕃歸順亦與漢人一等。已戒將士不得殺戮一夫,儻或昏迷不恭,當議別有措置。應契丹自來一切橫斂悉皆除去。雖大兵入界,凡所須糧草及車牛腳價並不令燕人出備,仍免二年稅賦。”
趙佶聽得連連點頭,開口道:“如此甚好,深合朕意。燕雲之民,聽得王師北來,必然簞食壺漿以迎,檄文傳到,燕雲舊民,更知朕之心胸,也知大宋仁義,以不戰而勝,善莫大焉。”
檄文之意,一說起兵伐遼的原因,說燕雲本是故土,陷落遼人之手快二百年,遼國人漢人與契丹人離心離德,遼國內外又有動亂,為了拯救百姓於水火,所以起兵北上。
二說大宋起兵,只在問罪,不是為了打仗,只要投降的人,當官的還當官,有財産的也不掠奪。有功的上次,有人能把燕京獻給大宋,就算不是當官的,也封為節度使,還給十萬貫與豪宅一座。契丹人投降的,待遇也跟漢人一樣。
三是命令大宋軍隊不會殺害一個人,連糧草都自己準備,不會讓燕雲百姓負擔,還免除百姓兩年的稅賦。
就是歷史中這一份檄文,讓童貫束手束腳。宋軍北伐之初,被遼人用箭矢射殺許多,竟然都不還手。只因為趙佶這一封檄文規定,不殺一人。
可見趙佶與蔡京等人之幼稚,竟然真以為大軍一到,燕雲之民就會立刻開啟城門跪地投降。若是童貫在京,定然不會讓趙佶發出這麼一封幼稚檄文。兩國開戰,竟然指望別人投降。
河北大軍已然兵臨拒馬河,只等一切都準備好。
拒馬河其實並非大河,水淺處,能蹚水而過。兩岸邊民也能互相走動,行商與通婚也是正常。雄州榷場未關閉之時,這條河上人潮不息,皆是商人來往。而今榷場被童貫下令關閉之後,河道之上冷清了不少。
鄭智與童貫站在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