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恩，盧恩，快醒醒……”
“卡特拉娜小姐，我怎麼……”盧恩對這位不知道比自己大多少歲的御姐問道。
“你打到那個無面者之後嘔吐了一下，然後就暈了過去。”卡特拉娜摸了一下他的額頭，“不過沒事就好，第一次殺生，有點恐懼吧……”
“不能說恐懼吧，不過好像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盧恩踉蹌著起身，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無面者呢，那個無面狂熱者怎麼樣了？”
“它已經死了。”卡特拉娜指了指地上的一灘黑色的液體，中間還有一個黑色的小球，“無面者死後肉體會化為飛灰，只留下殘缺的心臟和一灘不明的液體。你有什麼用處嗎？”
“不，沒事。”盧恩看向地上的水漬，在月光的照射下，自己的臉龐顯得無比蒼白。
“我們去廣場中心，不知道大家聚集的怎麼樣了。”盧恩搖了搖頭，努力不去想這些。他看向遠方，走了兩步又摔倒在地上。從左腳踝處傳來一陣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裂開了。
怎麼回事？盧恩記得自己從精神世界的懸崖上被小惡魔踹下來的時候，腿上好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可是為什麼會反映到肉體上了？盧恩出了一身冷汗，虛幻變真實，昨天與可可全息對戰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情況，二者之間有什麼聯絡嗎？
“盧恩，沒事吧。”卡特拉娜一陣小跑將盧恩扶起，又將他背在背上。
“……”盧恩抗拒不了卡特拉娜的舉措，只能接受，自己的腳完全不聽使喚，在這種危機的情況下，由她揹著自己也許是最好的方法。
不知怎麼的，盧恩突然輕聲說出了這句話，“媽媽……”
“你說什麼？”卡特拉娜聲音裡帶著顫抖。
“……如果你不是我媽媽的話，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從很久以前開始盧恩就感覺很奇怪了，這個卡特拉娜對他出奇的好，三天兩頭往旅店裡跑。鎮上的風言風語也是那個時候傳出來的，更有甚者說卡特拉娜是鎮長的續絃，讓盧恩小心點。
只有盧恩自己知道，她是對自己好，幫助山德魯是順便的。每年12月，她都送給他各種各樣沒見過的美食。在《爐石傳說》上，她的id叫做‘迷茫的公主’，是盧恩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每次有友誼賽都給盧恩送錢。全息對戰裝置是卡特拉娜提供的資金，老爹早幾年生意不景氣的時候她又送錢過來。盧恩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卡特拉娜的私生子，就差沒有親子鑑定，看看自己是不是有貴族血統。
“不，其實我並不是你的母親，我對你好，有我自己的理由……”卡特拉娜沒有注意到，她的語氣有些顫抖。但她還是忍住了藏在心裡的千言萬語，現在，絕對不是暴露的時機，還需要更多的準備。
見到卡特拉娜步閉上了嘴巴，盧恩也只能停住了自己想說的話。威逼是沒有用的，卡特娜拉的眼神很堅定，就和遠去的可可一樣。話說回來可可那邊的情況不知如何，是不是已經接過了湯姆大叔的指揮權。
一路上，兩人並未遇到無面者，倒是遇到了幾個疾馳的哨兵。往常那些哨兵不是醉著酒，就是抽著煙，根本沒有一絲公職人員的覺悟。眼下他們臉上洋溢著憤憤的神情，坐在馬上一刻也不停歇地朝外圍跑去，就像朝著光芒赴死的飛蛾。
“他們是……”盧恩沙啞地問。
“他們已經做好覺悟了。”卡特拉娜發聲說。
“覺悟？”
“為了重要的人去赴死的覺悟。”卡特拉娜指了指頭頂，“臨時結界已經展開了，所能夠維持的時間不過一個小時。居民們要在這段時間裡完成避難太困難了，再加上臨時結界擋不住那些小型無面者和已經闖入羊圈的無面者。”
“哨兵的任務就是拖延時間，必要的時候為此犧牲。他們付出了自己寶貴的性命為我們拖延時間，也是他們自己的抉擇。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品嚐恐懼的就是鎮民。”卡特拉娜轉過頭來，雙眼無神，好像從古棺中跑出來的惡鬼般空洞，“如果有一天，你也面臨不得不割捨的時候，或者說只有將我拋棄，你才能殺出一條血路的話，你會怎麼做呢？盧恩？”
盧恩倒是愣住了，這個和遺言一樣的口氣是怎麼回事？他和老闆娘的關係是很不錯，但沒有好到這種地步吧？聽起來就像是絕望的人將一家老小的性命全託付給自己了呀。話說回來，確實沒有見過老闆娘的家人。這幾年來，從未見過有姓普瑞斯托的人來過小鎮。這樣的話……盧恩抬起頭看向卡特拉娜，她的眼眸很明媚，閃爍著微光，卻掩飾不了裡面的落寞。被政治流放到這裡來的卡特拉娜，這幾年來都是一個人？
“十二米級無面投火者接近！”一個聲音在街道邊的喇叭裡傳出。
盧恩與卡特拉娜同時向聲源抬頭，在不遠處的拐角，一個巨大的頭顱在街面上晃悠。無面投火者和無面狂熱者完全是兩種級別。前者會使用強大的法術，巨大的身軀就是好幾輛攻城車疊加在一起。而且它們還會順價加速。和之前幹掉的那個無面狂熱者不一樣，無面狂熱者只能持續加速和物理攻擊，只要挖一個陷阱就可以良好地應對。
“好大。”盧恩微微眯著眼說。無面投火者距離他們只有半個街區的距離，不過千米。以眼前這個無面者的腿長，馬上就會殺到了。而繞過這個街口，就是一條可以直達廣場的步行街。那裡還有正在避難的人群！
盧恩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是十二點四十分，距離臨時結界失效還有三十分鐘。他不知道人群聚集的怎麼樣了，但還是掙扎著想要從卡特拉娜身上跳下來。時至今日，他終於領會到卡特拉娜說的覺悟是什麼意思了。你享受了身為鎮長之子的福利，就要相對應地去承擔義務——為保護人名戰死的覺悟，哪怕他只是一個孩子。
“盧恩，你現在的身體太弱了，況且對面個頭那麼大，怎麼可能贏？”卡特拉娜的手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居然將能捆住盧恩的雙腳。
“就算如此……”盧恩的聲音被打斷了，從廣播裡傳來的命令聲拯救了他。
“第十小隊第一分隊前往步行街！薩滿使用熔岩爆裂，獵人使用強風射擊，戰士與盜賊在觸鬚斷裂的那一刻攻擊心臟部位，務必一擊必殺！”
漆黑的墨影在月光的照射下宛如雨燕，飛速地朝無面者奔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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