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野。
距言城城境線不過三十里,四周密林,其中有片相較開闊之處。
距離靈雀山數百里,這可以說是南野最外圍的位置,幾乎沒有雷震會藏身在這裡。
這種位置若有雷震,那也是一心求存,且不說戰力如何,他們首先就沒有戰意。
即便附近有雷震,他們不知來人的身份,優先考慮的也是避讓。
這也是徐懷璧能輕易透過南野外圍,從蘇城抵達言城的原因。
也是言行與赤羽大鵬墜落此地,至今一月什麼也沒有發生的原因。
是的,那日赤羽大鵬帶著言行逃離,被竇淵以天雷擊落後,一個月來,言行和赤羽大鵬都還未向靈雀山進發。
並不是因為他們傷重難行,事實上,言行和赤羽大鵬那日並沒有遭受很嚴重的傷勢,言行也只是消耗過大,要論起來,兩個多月前在黃龍山所受的傷對言行的影響還更大些。
時至今日,言行不敢說完全恢復,但要在南野前進,未接近靈雀山前都已無礙。
要到達靈雀山還需不少時日,大可以邊上路邊養傷。
言行和赤羽大鵬牽掛朱雀神靈心切,之所以還沒上路,自然是因為徐懷璧了。
那日言行和赤羽大鵬墜落在此地,徐懷璧很快也趕到,見當時言行和赤羽大鵬都有傷,便說他負責保護,他們安心養傷,養好了傷再說。
幾日後,言行和赤羽大鵬自覺無礙,便想上路,而徐懷璧卻道前路危險重重,痊癒再說,不急於一時。
至今日,言行已提過數次,徐懷璧卻還是一點也不著急,仍還在原地逗留。
礙於對徐懷璧的敬仰,言行也只得繼續忍耐著。
赤羽大鵬多次表示不滿,徐懷璧聽不懂它的話,也完全不予理會,言行又得居中安撫。
這日,徐懷璧背倚樹幹,坐在一根橫陳的樹枝上。
清風徐徐,白髮白鬚飛揚,好一番逍遙自在。
他正望著言城,看似有些許愁緒。
下方是一片開闊的草叢,言行和赤羽大鵬便各自安坐於草叢間。
忽地,赤羽大鵬看向徐懷璧,雙翅一振,有腹語聲響起。
閉目調息的言行緩緩睜開雙眼,嘆了一聲,道:“你也別急,徐老前輩定然自有用意。”
看來是赤羽大鵬又表示不滿了。
現在的言行,一身硃紅色道袍,朱發赤瞳已毫不掩飾,此相一見,便知他與眾不同。
但除了朱發赤瞳外,他額頭上的烙印,也與眾不同。
被自己指尖火焰劃破的面板早已結疤,那疤痕雖已脫落,卻也給他留下了永久的印記。
與之對應的,是他雙眼下深深的刻痕,使得他的堅毅像是完全寫在了臉上。
僅僅是看著他,就能讓人感受到,不論是何等的艱難險阻,都不能改變他的志向。
言行抬頭望向雲淡風輕的徐懷璧,道:“徐老前輩,適才運氣已無阻礙,我們是不是可以上路了?”
徐懷璧看也沒看言行,道:“你的病還沒好,不急。”
言行不明所以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攤開手解釋道:“徐老前輩,我真的已經痊癒了。”
徐懷璧屈起左腿,手肘抵在膝蓋上,手掌撐著下顎,悠悠道:“心急也是一種病,得治。”
言行啞然。
赤羽大鵬撲騰兩下雙翅,張開利喙,向著徐懷璧尖嘯一聲。
徐懷璧不為所動,道:“這隻鳥病得更重,也得治。”
赤羽大鵬聞言,雙翅一展,就要向徐懷璧衝去。
言行摁住暴躁的赤羽大鵬,急道:“不可對徐老前輩不敬。”
徐懷璧仍沒低頭看一眼,也不鬆口,道:“無妨,老夫是你的前輩,又不是它的前輩,只怕它也活過了千歲吧,要論起來,老夫只怕還得叫它一聲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