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
七層天雷宮腳下鞭炮齊鳴,號角喧天。
一駕八匹駿馬同拉的馬車,在前前後後的人群簇擁下,浩浩蕩蕩向南而去。
隨行的有數百人,有人是單純的隨從,負責照顧李治平的飲食起居。有些是兵士,手執儀仗和長槍。還有些是天雷宮門下修道者,明面上保護李治平安全的。
其實根本沒有必要,有竇淵一人隨行足以。
但李令山和李治平還是安排了這麼大的陣仗,一出於禮制,二更為迷惑別有用心的人和最高處的秦世厲。
越大的陣仗,就越能讓他們體會到李治平對此行的重視,既讓秦世厲滿意,又讓別有用心的人知道李治平真的無從分身了,非但是李治平,就連授意李治平出訪的秦世厲和李令山也會被李治平的進展牽制分心。
號角聲遠去,乾坤殿外俯視的二裁和楚中恆臉上浮現出了笑意,眼神突然變得凌厲。
儀仗隊大多數人都是步行,去任意一城都是千里之遙,就算走得快,日行百里,來回單在路上都得耗費二十日,再加上幾日逗留,稍稍一拖,去每一城都需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外八城,除去衛韓兩城,還有六城,接下來將近半年的時間,李治平都要在來回的路上奔波了。
到李治平行程結束,已是來年初夏,那時,一切的準備都將完成了,而入秋,就是百英決。
各懷鬼胎的人,一時,都沒有人在意言行和白鱗的性命了。
好像前幾夜的事完全沒發生過,這也讓還沒有身陷局中的人感到格外的困惑,難道僅僅是因為世子的介入嗎?還是將有更大的事要發生?
鬼面沒有出現,他們也許在暗中隨行,也許已先行前往言城。
馬車中,坐著李治平和竇淵,竇淵雙目微閉,李治平看著眼前的木匣。
這個木匣看起來既普通又不普通,普通的是,它僅僅是幾塊木板拼合二城,不普通的是,這幾塊木板都是上好的難得一見的烏木。
兩尺見方。
上了一把鎖。
李治平手中正拿著竇淵剛交給他的鑰匙。
馬車行駛平穩,車中更鋪了軟墊,坐在其中很是舒適,座位旁還放置了美酒佳餚。
李治平伸了個懶腰,目光從木匣上移開,看著雙眼微閉的竇淵,笑道:“竇罰,這一路費時,辛苦了。來,我陪竇罰喝上幾杯,聊表謝意。”
竇淵緩緩睜開眼睛,道:“首輔大人客氣了,屬下職責所在,何來辛苦一說。”
李治平為竇淵斟上酒,道:“那就不說辛苦,這一路有的是乏悶,閒來喝上幾杯,隨便聊聊,權當解悶。”
舉起自己的酒杯,道:“還從未與竇罰飲過酒,來,我先乾為敬。”
說罷,一口飲完杯中酒,竇淵也不推遲,同樣爽快的一口喝完。
又斟上一杯。
李治平道:“竇罰平日少言寡語,但心如明鏡。乾坤殿中,要說有我敬重的人,唯有竇罰一人。”
竇淵道:“屬下何德何能,論資歷,屬下比不了二裁和雷尊,論修為,屬下更不敢稱第一。”
李治平笑了笑,道:“論修為,我不懂,論資歷,確如竇罰所言。但這都不值得我敬重,我敬重的,是竇罰的心境,和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