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城城宮。
張知蟬來到了張千凌的住處。
庭院中,百里追雲盤膝坐地,閉目納氣。
張千凌坐在一旁的亭中,還未到深秋,張千凌已裹上厚厚裘袍,不時有加重的咳嗽聲。
張知蟬看了一眼百里追雲,又遠遠地望著背對著他正在咳嗽的張千凌搖頭嘆息。
快步走上,輕拍張千凌的背。
張千凌轉頭,微微一愣,叫道:“父親。”
說著,正要起身。
張知蟬把他壓下,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溫言道:“坐著吧,往後入夜了,就不要再坐在外面。”
張千凌吃力地笑了笑,道:“好。”
張知蟬很少到張千凌的住處,父子二人之間也少話,感情也很複雜。
百里追雲睜開眼,站起身揖禮道:“追雲見過城主。”
張知蟬看向百里追雲,點頭道:“勤勉修行也要注意身體。”
看著百里追雲臉上的傷痕,受傷的傷痕,他的臉上有疼惜,又有痛苦。
百里追雲道:“追雲知道了。”
張千凌道:“父親怎麼到這裡來了?”
張知蟬猶豫了一下,道:“有件事想問一問你。”
張千凌道:“父親請問。”
張知蟬道:“有一位鬼面來了,你知不知道他為何而來?”
張千凌凝目皺眉,搖了搖頭,道:“不知。”
張知蟬看著張千凌,神情複雜,似有愛惜,似有怨,似有怒,最終嘆息一聲,平靜地道:“你和陸遙到底想做什麼?”
張千凌臉上浮現愧色,道:“父親還是不要問了。”
張知蟬失望地搖頭,道:“你真的不打算收手嗎?”
張千凌輕咳一聲,神情痛苦,道:“已經收不了手了。”
張知蟬道:“不惜一城百姓為你們陪葬?不惜牽累世間所有百姓?”
張千凌道:“父親,我們早已爭論過多次。我還是那句話,不破不立,不流血什麼也改變不了。”
張知蟬終於忍不住怒意,怒道:“可是總要有勝算,若能天下合力,為父也會助你。可是你也看見了,楊老谷主白白死了,十位長老白白死了。張城多少百姓白白死了,更有多少百姓除籍,多少家庭只留下孤兒寡母。你們做了,而你說的改變呢?”
張千凌臉上的痛苦之色更深,張知蟬說的這些,罪魁禍首都是張千凌,可是他已沒有了退路。
張千凌道:“仇恨已經播出去了,懷疑的種子也已播出去了,力量一定會因此匯聚,總有一日會席捲天雷宮。”
張知蟬眉目擠作一團,道:“所以你捏造八宗串聯,將另七宗,將世間各城拖入水火。”
原本還不知對那七封楊風清的親筆手書作何解釋,現在看來,這就是張千凌的後手。
事到如今,張千凌也不否認,道:“是。”
張知蟬的臉在抽動,憤恨道:“千宇說的沒錯,你瘋了,真的瘋了。鬼面已經來了,讓他查出些什麼,我看你還有何顏面面對世人。造孽啊,我張家要成罪人了,萬死難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