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一路走來,路過各司衙,來到監察司所在城宮門前,已近午時。
言行向值衛一點頭入得門去,可謂熟門熟路,一眼便知平日未少來。穿過廣場院落,一路向監察司大門走去,時有崗衛向言行低頭行禮,言行亦是點頭回禮。這惡名昭著的監察司,此時形如言行的後花園,這上上下下竟是都識得他。
待得來到監察司大堂門前,正要邁步入內,左首的崗衛卻道:“言行公子且慢,容我先行通報。”
說罷,那崗衛轉身走進堂去。
言行疑惑地看向右首的崗衛,問道:“何人在內?”
那崗衛道:“監察司會同執禁團在內議事,言行公子且先稍候。”
言行點頭回道:“無妨。”
正說完,入內通報的崗衛走了出來,站定後,道:“司座大人說言行公子若有它事且先忙於它事,若無它事,便再稍等片刻。”
這在言城身份尊貴的言行到府,無主事之人迎接,卻還要他在門外稍等。這本是不敬,可言行臉上卻無絲毫不悅,反問道:“可知堂內所議何事?”
那崗衛回道:“言行公子見諒,我等不敢擅言。”
言行笑道:“是我不該多此一問。”
說完,轉身負手而立,抬頭望向那天空雲捲雲舒,竟真的就此等候。
監察司議事堂內,上座兩椅並排,一人著紫色差袍,一人著一襲黑衣。紫色差袍那人下首一字排開十座,十人一律淡紫差袍,各據一座。黑衣人下首一字排開五座,五黑衣人各據一座。
只聽一人說道:“言行公子畢竟身份尊貴,我等所議之事既已定,讓他在門外等候似有不妥。”
說話之人著淡紫差袍,卻是昨日在妙筆生花店內盤查的趙司常。
話音剛落,只見上座二人瞬間冷冷地盯著他,趙司常暗叫一聲不妙。
上座那紫袍人拍了拍一旁的案腳,冷冷地道:“好啊,趙司常,你可是在這言城待的時日太久了,久到忘了自己是從哪來的了嗎?莫不是近來又收了他不少好處?”
趙司常聞言慌忙起身,拱手行禮道:“司座大人,屬下失言,望司座大人恕罪。”
那上座的紫袍人,便是都城派駐言城的監察司司座,名叫李嚴,面容冷峻,雙目似也透著陰冷寒光。
李嚴冷哼一聲,道:“除了我大秦城主,天下誰人敢在監察司妄稱尊貴。你倒好,區區一個言城公子,你也竟敢認其尊貴。看來,你是擔不起司常之職了。”
聽到李嚴一句話就要將自己除職,趙司常慌忙跪下,懇求道:“司座大人,司座大人,屬下僅一時失言,司座大人開恩,司座大人開恩啊。”
“呵呵,呵呵呵...”李嚴冷冷一笑,道:“開恩?哼,我監察司何曾給人開過恩?”
說罷,目光掃過下座的十幾人,眾人皆不自覺地挺胸坐正。
李嚴又道:“你們切莫以為在監察司和執禁團有了些身份便有了些特權,言辭不端者,雖念在同屬大秦同僚不宜處之過重,卻也不可不處置。如此方可讓你們時刻牢記,你們從何來,當做何事。”
眾人齊聲回道:“是,屬下謹記。”
趙司常仍跪在地,他已不再哀求,他已知成命難抗。起初他只是不曾想到只因一句話便會令他失了司常之職,現下他卻竟因只丟了司常之職而暗自鬆了一口氣。無人為他說情,更無人敢為他說情,看著他的,只有冷漠。
李嚴方才將趙司常罷職,轉頭看向身旁那黑衣人,之前冷冰冰透著寒意的雙眼轉瞬變成眼含笑意地道:“首座大人,諸事已議定,待我們開始行動,恐有變數,屆時這言城修道界,便仰仗執禁團諸位了。”
神情和藹,言語懇切,若無先前發生的事,只怕所有人都要認為李嚴乃一謙遜可親善結同僚的一方要員。
那個上座黑衣人,就是言城執禁團首座,代號言零。
只聽言零聲音洪亮地道:“李司座客氣了,這本就是執禁團職責所在,何來仰仗之說。”
李嚴哈哈一笑,道:“天下各城有我們監察司和執禁團通力合作,大秦必將世代無憂。”
言零不再回應,李嚴似乎終於想起堂外還有一個人等著求見,於是向下座的眾人道:“今日眾位且先回吧,明日按商妥的各自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