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二城,其一言城。
人聚之地數十里,外山勢蜿蜒,城外村落多依山腳,傍水而居。
主城方圓十里,自是喧囂,屋舍鱗次櫛比,白日車水馬龍,夜裡燈火連綿,居高望去,一派生機。
主城分內城和外城,內城築牆而圍,稱言中城,城主府邸居中而立。言中城內各司府衙、世家百姓居所、商鋪館樓一應俱全。面北開一城門,寬三丈,這條內城城門直通外城城門的道路亦是言城主道,稱南大道。
外城城門外那條與南大道相連的大道,是通往大秦的唯一驛道通秦道。
城外一座兩丈石碑直立,草書“言城”二字,描紅。
兩裡外,東西兩向各一軍營,東向乃言城自家軍,軍士三萬;西向乃都城大秦駐軍,軍士亦三萬。
言城更南百里,仍在言城城境內。有一延綿山勢低窪處,裊裊炊煙傍著山腰飄蕩開去,夕陽正掛著山頭,不久便要被遮擋住日頭。
低窪處有數十間木屋排列,儼然一個小小村落。
這裡距離最近的言城村落也已在五十里開外,綿密的山林形成天然的掩護,這裡本應無人跡,任誰也不會想到這裡竟然生活著上百人。此時,各屋內都正生火造飯,女主人們或正燒著火,或正切著菜。
不遠處,有一片空地,有幾個孩子和他們各自的父親圍成一個圈,中間站著一個年輕人。這年輕人一身藍衣,談不上英俊,臉廓親和,看去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但眼角下方卻各有一道深深的眼痕,與他的年紀格外違和。
此刻這藍衣青年正笑意盈盈,只見他抬起一隻手,放至胸前。然後,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忽然間,掌中卻生出了火焰。
那些孩子和他們的父親都驚叫了出來,還未等他們說話,那火焰竟又離開了藍衣青年的手,緩緩在空中飄浮。
有孩子拍著手,歡笑著說道:“言叔叔,你好厲害啊,我也要學,我也要學。”
其餘的孩子隨後也都跟著說:“我也要學,我也要學。”
先前說話那孩子急忙道:“是我先說的,我要第一個學。”
那藍衣青年颳了那孩子鼻尖,笑著對在場的孩子們說道:“你們呀,都該先學會怎麼幫你們的媽媽生火做飯。”
孩子們的父親聽了都哈哈大笑,說道:“就是,明日起,你們都學著幫媽媽生火做飯。”
第一個說話的孩子聽後,又說道:“那是不是等我學會了幫媽媽生火做飯,你就可以教我了?”小臉上一臉的認真。
藍衣青年道:“那得等你學會了生火做飯再說。”
說完伸手又捏了捏那孩子的臉蛋。
那孩子學著大人嚴肅的模樣說:“那我一定要第一個學會生火做飯,到時候你就要第一個教我。”
眾人看著孩子的認真模樣,又都大笑。
只聽一屋內傳出一聲:“言公子,我家的飯菜做好了,快來吧。今天王平上山逮了只野兔,算你有口福。”
話音剛落,隔壁屋也有一婦人說道:“王嫂,我可記得言公子連著在你家吃了好幾次了,也該輪到我家了吧?”
那個被喚做王嫂的婦人回道:“喲,李嫂,瞧你這話說的,那可都是言公子自己選的,我可沒逼著他。”
那被喚做李嫂的婦人又道:“言公子,平素裡你可日日大魚大肉,偶爾也該換換口味,吃點粗茶淡飯。”
那藍衣青年,也就是她們口中的言公子,笑著說道:“李嫂啊,我雖平日裡大魚大肉沒少吃,可這山間野味也不是尋常能吃到的。要說這口福,我也不見得比你們好。誰讓我近幾次來,王平哥都正巧尋了些野味呢,這可是老天關照我,不吃哪說得過去。”
站在言公子身邊的一個男人也說著說道:“也巧了,每次你來,那野味倒像是自己送進那吊索裡的。走,我們去嚐嚐那送上門來的野兔肉。”
言公子應了一聲:“好。”
此時日已西沉,僅剩些許餘光,言公子又對身邊眾人道:“大夥都回去吃飯吧。”
於是,在孩子們的喧鬧中,大人們帶著孩子回了各自的屋內。各屋內先後燃起燈火,在這山間,一副祥和安寧。
王平屋內,兩尺見方的四方桌上,一鍋兔肉正騰騰地冒著熱氣,香溢滿屋。
言公子作孩子狀地用力吸了一口氣,而後嘖嘖兩聲,道:“我說王哥你可真有福氣,王嫂這手藝可比城主家的廚子還好。”
王平呵呵乾笑兩聲,不答話。
一旁的王嫂道:“我一個鄉間婦道人家,怎麼能跟城主家的廚子比,你就只會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