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宣滿心嘈雜,聽得這些話,心中竟破天荒的沒有任何嚮往與心動。
或許是這些日子接連受挫,接連失望,心也跟著麻木了,是以明知曉葉嫤這話說得極對,也的確能夠讓他徹底得到霓凰,奈何心境壓抑沉悶,竟無半分欣悅。
他僅是徹底沉默了下來,片刻後,才低沉沉的道:“倘若霓凰能如葉姑娘所說,我前些日子便不會被她拋棄了。可惜我對她追逐半生,到頭來,卻是糊塗一場。”
說著,轉頭朝葉嫤咧嘴而笑,笑容有些莫名的蒼涼,“我會與葉姑娘合作,但不是為了得到霓凰。以前過得糊塗,如今幾番受葉姑娘恩情,我如今所行所言之事,只是為了對葉姑娘報恩。”
是麼?
乍聞報恩這二字,葉嫤稍稍有些恍神,深覺懷疑。
總覺得如他這樣的人物,定不會說出這麼單純的話來,難不成他當真被霓凰公主傷得徹底,轉性了?
正待思量,姬宣已伸手撩開馬車窗簾朝外掃了一眼,神色微動,轉頭朝葉嫤望來,“國相府便已在附近,我獨自前去便成。霓凰的新殿在城東長街的盡頭,旁邊還有做豐宴樓,葉姑娘先去豐宴樓坐著等候,莫要輕舉妄動,待我與你匯合後,再做打算。”
葉嫤緩緩點頭,並未吱聲。
姬宣不再耽擱,當即讓駕車的大昭侍奴停車,挪身下去。
待他剛剛在地面站定,葉嫤撩開車簾朝他低聲道:“姬宣公子,萬事小心,若遇了危險,便即刻逃走,保命要緊。”
她嗓音認真。
姬宣被她眼中那明亮的堅定之色稍稍晃了眼睛,心口稍稍一緊,當即故作自然的挪開眼,“知曉了。”
說完,便迅速抬腳離去,陡然消失在街旁岔道的深處。
眼見他消失無蹤,葉嫤這才撩開前方的車簾子朝駕車的大昭侍奴道:“本宮此番出行,暗中跟了多少暗衛?”
侍奴回頭過來,恭敬而又低聲的回話,“自上次娘娘遇險,皇上便在娘娘身邊加派了人手。此番娘娘出行,跟在暗處的精衛共有三十人。”
夠了。
葉嫤眼角微挑,“差十人去盯著姬宣,切記暗中行事,莫讓姬宣發覺。倘若姬宣入得國相府並唆使國相千金即刻前往霓凰公主新殿,便儘量護姬宣性命;但若姬宣入得國相府並非是去唆使國相千金,反而是有意興風作浪,便將皇上極可能在霓凰公主新殿受危之事鬧大,務必傳入國相千金耳裡,再不惜一切代價的將姬宣……當場斬殺。”
最後二字,她嗓音已然沉得不能再沉,毫無溫度。
與其說這次是在試探姬宣,更多的,也是在給他最後一個活命的機會。
即便她再怎麼對平樂王失望,也容不得旁人拿他的性命來玩笑與算計,姬宣膽敢在這節骨眼上生事,即便她對他惜才,也不得不殺他。
駕車的侍奴即刻點頭,立即將馬車駕至不遠處稍稍無人的街巷,隨即喚出其中一名暗衛,按照葉嫤方才的吩咐低聲傳話。
閃身出來的暗衛即刻點頭,陡然飛身離去。
葉嫤也不再耽擱,差侍奴將馬車朝霓凰公主的新殿方向駕去。
待即將抵達霓凰公主的新殿,葉嫤先以薄紗遮面,隨即棄車而行,卻是轉過兩道彎後,便遠遠見得那長街盡頭,正立著一座座巍峨的殿宇。
那些殿宇,全被一道高高的圍牆圍著,殿宇屋頂全是金色的琉璃瓦,簷角高聳,氣派至極。
葉嫤目光一緊,滿心嘈雜,只覺那霓凰公主能在這亂世之中不顧世人眼光修建出這麼一座輝宏的宮宇來,便足矣見得她手中的權利與物力驚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世上對女子的包容本是不多,但霓凰公主卻能冒世人之不韙而如此放縱,圈養男寵,大修宮殿,拋卻她與她對立的身份之外,她倒是覺得那霓凰公主活得的確瀟灑,比她葉嫤瀟灑多了。
“娘娘,前方便是豐宴酒樓了,可要先去酒樓?”正這時,身邊一直跟著的侍奴恭敬問話。
他是聽見姬宣對葉嫤的囑咐了的,是以眼見豐宴樓就在前方,便忍不住朝自家娘娘恭聲詢問。
葉嫤這才將驚詫的目光朝那金碧輝煌的宮殿收回,視線一轉,便見長街不遠的確有座三層樓高的豐宴酒樓。
想起方才姬宣的囑咐,她眉頭微皺,心中留了個心眼,並不打算去那豐宴酒樓,而是瞄準了長街右側的靈風酒樓,一路過去。
身邊是侍奴神色微動,也未多言,僅跟著葉嫤一道往前。
兩人入得靈風酒樓後,便被熱情的小二引入了三樓雅間。
葉嫤站定在雅間雕窗旁,目光正好能稍稍將不遠處那座巍峨宮殿大致看到,只見那高高的城牆裡,假山水榭一應俱全,樹木茂密,難以仔細打量,且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平靜如也,似是並沒什麼大的動靜,反而平靜得怪異。
她心底越發一沉,即刻差侍奴下樓打探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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