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驀地一怔,越發心顫。
這是自家帝王,第一次讓他滾。
也不知他是因為醉酒還是因為心情太過不好,又或者,他因葉嫤之事而心生煩躁壓抑,整個饒心性也變得暴躁而無情,是以連帶這個‘滾’字,也能陰邪無情的對他蘇晏道出。
不得不,自家帝王,終究是變了,至少他所有的情緒,他不再如往日那般諱莫如深的收斂,而是會毫無忍耐的爆發。
他眉頭深深的皺起,憂心忡忡,待幾番欲言又止後,終究是踏步出門。
則待夜半三更,平樂王終於酒醒,他開始不顧蘇晏與羅副將委婉勸慰,當即集結鎮守在江南內外的幾萬兵馬,連夜策馬出城。
蘇晏與羅副將只得一路跟隨,馬不停蹄的朝那傳來葉嫤屍首訊息的漁村奔去,這回,蘇晏仍差人強行封鎖帝王領兵前去漁村的訊息,謹慎把控。
只是待平樂王一行人剛策馬出得江南鎮的鎮門,這時,那離鎮不遠的一座閣樓的三樓房間,突然有人輕輕推開了窗。
瞬時,屋中的燈火從窗縫洩了出去,一名滿身精壯的人從窗戶探頭出去掃了掃不遠處那逐漸被鎮子守衛合上的鎮門,僅片刻,他便又輕輕將窗戶合上,熄療火,一路出得房門朝隔壁的屋子行去,低聲恭敬的道:“公子,大昭帝王連夜出鎮了。”
這話剛落,屋內便揚來一道悠然之聲,“倒也算是痴情種了。只可惜,錯過便是錯過,何來再有失而復得之理,再者,朕志在必得之人,何來再拱手讓人。”
嗓音一落,興味的笑,隨即又話鋒一轉,“凌桑,這幾日可查到姬宣行蹤了?”
門外的凌桑眉頭一皺,“不曾。那狐狸極是狡猾,他似也懷疑大昭皇貴妃之事是公子動的手腳,這幾日,他也在大力徹查公子行蹤。屬下也曾幾番與他交手,差點便要將其擒住,但每次關鍵之際,便會被其逃脫,難以再覓其蹤跡。”
著,思量片刻,略是謹慎的問:“公子,今夜過後,我們可要再換個地方住?”
這幾日,自家主子一直在躲著姬宣,每日都會換一個地方居住,也是怪異,來,憑自家主子的實力,如今動手殺了姬宣都無問題,為何還會反過來怕了姬宣,四處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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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著實不明白自家主子究竟何意,只是正待思量之際,便聞自家主子興味盎然的出聲道:“明日就不必換地方了。既是大昭帝王已遣重兵出鎮,江南鎮,也算是個空鎮了,不足為懼。明日一早,我們便可啟程回大梁,路途之上,再放長線釣出姬宣,待他主動現身之後,再殺他也不遲。”
凌桑稍稍斂神一番,恭敬點頭,隨即不再多言,當即出聲告退。
則待凌桑離去,屋內之人才慢悠悠的起身出屋,轉身去了隔壁的另一處房間,而待推門進去之後,便見屋中榻上的女子,正淡漠凝他。
那雙眼,極淡極淡,也極其的平靜,彷彿經歷了這麼多大起大落,她竟無半點的震撼與驚愕,甚至,一絲半點的後怕。
她周身的穴道都已被點,不出話來,整個人只能僵躺在榻上。
男子踏步朝她靠近,而後極其自然的坐在了她的榻邊,溫柔凝她,“這幾日,你受苦了。你跌落瀑布,擅太重,手腳均有骨折,杜大夫雖為你施針接骨,但你五臟六腑也有所波及,極為脆弱,是以這幾日,我只得點你穴道,避免你亂動傷身。”
他仍是溫柔平緩的解釋。
即便這席話他已過多遍,也即便榻上的女子渾然不接受他這般解釋,他也願意毫無煩膩的一遍遍的為她解釋。
這話落下,他意料之中見得女子面露牴觸與冷色,他也不生氣,僅伸手過去極其輕柔的為她捋了捋額前的碎髮,繼續道:“前兩日,平樂王抵達江南了,只不過,他之目的不是尋你,而是意在殺我與姬宣。此際,他已領了鎮守在江南內外的兵衛去鎮外遠處的漁村尋我與姬宣去了。他一直都是個韜光養晦之人,當初在大昭京都,我也是輕看他了,不知他那副怯弱的皮囊之下,竟也藏著磅礴野心。如今他突然當了大昭帝王,行事也是心狠手辣,雷厲風行,亦如,我不曾得罪於他,他卻要在這江南對我趕盡殺絕,也是讓我大開眼界。”
著,微微一笑,“只是,他野心磅礴對付我,倒不值一提,但他如此罔顧你之性命,甚至在你翻船之後消失無蹤之際竟還能親自領兵去漁村圍剿我,這般心中只有帝位與陰謀詭計的冷血之人,你還要繼續心繫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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