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都上有老下有小,他們都不願死。卻也正是因為心有太多太多的顧慮,心境才越發的緊張不安,連帶手中的長矛都有些拿不穩了。
卻是正這時,前方突然有夜鳥振翅之聲大起,有兵衛嚇得大呼一聲,手中的長矛都驟然掉地。
此舉也將其餘兵衛驚得不輕,那守城之將回神過來,忍不住朝那慌張撿起長矛的兵衛呵斥,“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既為守城之兵,那便該意氣風發威風凜凜!”
這話還未落音,前方城外不遠的暗黑之處,竟突然有亮光燃起,待得眾人皆朝那亮光望去,一道道火箭頓時躥牆而來。
那些火箭的數目極多極多,密密麻麻的火光照亮了半邊天。
在場的大昭守城之兵陡然慌神,眼見那些火箭落入城門內將城門不遠處兩側的商鋪點燃,兵衛們驚得不輕,待反應過來準備朝城外放亂箭時,不料城外不遠處的火光又全數熄滅,一道道銀色的長劍又開始密集飛來。
“敵軍來犯!護好城門,放箭!”
守城之將白了臉色,未料這些人竟又趁著夜裡視線不清之際突襲。
而今沒了那幾位藩王大軍的加持,僅靠他們這些守城之兵定難以抵擋燕王荀王的雄軍,他滿心瞭然,待扯著嗓子吼完之後,便急急下得城樓,緊急差人入宮去稟報皇后與太子。
城門一亂,京都城內各處巡邏的皇城兵衛也開始緊急的朝城門的方向湧,聲勢浩大。
卻是這時,一抹滿身髒膩之人突然從一處守衛鬆懈的城牆處躍身入城,整個人猶如鬼魅般閃身往前,而後徑直竄入了城東的汾陽王府。
府中,管家開門見得門外之人後,便大吸一口氣,釋然得溼潤了眼,“世子回來了。”
許明淵緊著臉色點頭,一言不發,迅速往前,待入得寢屋剛剛沐浴之後,年邁的汾陽王已是徑直入了許明淵的屋門。
“爹爹這麼晚還未休息?”眼見汾陽王來,許明淵並不詫異,僅是故作平和的問。
汾陽王眉頭緊皺,“皇城出事,為父怎睡得著。”
說著,便坐定在許明淵屋中的軟榻,緊著嗓子道:“為父方才聽得訊息,燕王荀王等人已開始攻城,動靜太大,如今連為父在府中都能清晰聽見殺伐之聲,你如今怎突然回來了?城外駐紮著的那幾位藩王的大軍未阻攔燕王荀王之人?”
許明淵微微一怔,猶豫片刻,低聲問:“爹爹還不知昨日那城外幾位藩王的營地之事?”
汾陽王面色更顯緊張,當即問:“那幾位藩王營地怎麼了?難道出什麼事了?”
許明淵稍稍鬆了口氣,這才知曉自家爹爹竟還不知那藩王營地的火燒與中毒之事,如此一來,想必太子也還未真正有空怪罪到汾陽王府,如今太子與皇后正該是被燕王荀王領兵而來之事惹得焦頭爛額,是以還無暇顧及處置他汾陽王府。
待得沉默片刻,他才緩道:“藩王營地,並未出任何事。只是,太子為人不義,且燕王荀王來勢洶洶……”說著,稍稍靠近汾陽王,目光極為警惕的朝周遭掃了掃,而後極小聲的朝汾陽王道:“如今,城外幾位藩王對太子有分崩離析之意,太子失了這幾位藩王的相助,皇后與太子一黨,定守不住這京都城。如今這京都城,已要真正大亂了,我們許家,也不可再在此地多逗留了。”
汾陽王倒吸幾口氣,“昨日不還好好的麼?即便鎮國將軍等人領人突襲,不也是被鎮壓下去了麼?明淵,你如今正效命於太子,怎還能不看好太子,竟敢如此隨意評判太子與皇后一黨守不住京都城?”
許明淵眉頭一皺,仍是不敢輕易談及他與太子鬧崩之事,僅道:“有些事,我以後會仔細與爹解釋,但如今並不是解釋的時候。此際,爹爹只需聽我一言,太子不仁不義,喜過河拆橋,我許家再留此地定遭人頭落地,望爹爹緊急回屋與孃親收拾細軟,在差人去通知幾個姊妹一聲,待緊急收拾好後,便隨兒子一道出京。”
眼見許明淵滿面厚重,且語氣極其的認真與緊烈,汾陽王頓覺事態有異,待沉默片刻,終是強行將心中的所有疑慮與震撼全數壓下,隨即朝許明淵點了頭,迅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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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汾陽王走遠,許明淵才轉身拂開珠簾入得內屋,待站定在那屋中的木櫃前,他才抬手將櫃門開啟,將櫃子裡那手腳被捆綁,嘴裡還塞著布條的葉嫤扶了出來。
他終究還是不捨得她的,此番性命垂危的關頭,他仍還是念著她的。
只是,光影搖曳之下,葉嫤的眼中正染著成片成片的戲謔嘲諷之色,那些眼色太過的猙獰,陡然刺痛了他的眼。
他嘆息一聲,僅垂頭下來,也未生氣,僅不願再朝葉嫤的雙眼打量,隨即忍著所有嘈雜凌亂的心神的將葉嫤嘴裡的布條扯下,心疼道:“嫤兒受苦了。”
葉嫤頓時笑了,“既是知曉我受苦,你還差人如此對我?”
她嗓音仍是染著無盡的嘲諷,脫口的話語內容也是夾槍帶棍。
許明淵再度一嘆,突然覺得疲憊,待得半晌後,他才忍不住抬手將葉嫤環入懷裡,低聲嘶啞的道:“嫤兒,我終於知曉錯了。天下江山,皇權風雲,終究不是我許明淵能拿捏得住的。太子過河拆橋,與我反目,甚至有意降罪汾陽王府,我好好的汾陽王府,算是被我許明淵親手弄垮了。”
說著,自嘲而笑,“你不是一直都想害我麼,不是一直都想扳倒汾陽王府麼,如今汾陽王府終於徹底的落敗了,我將我爹孃以及兄妹之人都變成落魄的逃犯了,嫤兒,你如今可該消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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