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府未必能留心稽查。
每到編審時,有當地官府司務博戶口加增之名,故,應刪者不刪,不應增者而增,甚至,人已亡卻不肯開除戶籍,新生兒初生卻被官府責其登籍,溝中之瘠猶是冊上之丁,黃口小兒卻已是被追呼上檄丁稅,民有苦難言。引用:康熙帝)
雖老臣本不該多言,今日斗膽一說,此種戶丁編審中的虛報和浮誇之風在很多地區都存在。
官員紳衿利用優免特權隱漏人丁,奸猾之徒又託為客籍以為規避,而丁銀專案仍最終卻落在貧苦農民的身上。
豪強盡行花詭,得逃上則; 下戶窮民反蒙升戶,結果就是——其間家無寸土,餬口不足。
賦稅之重,卻要這些窮戶來繳。
而今正是百年盛世,陛下政務清明,尚且蠅營狗苟不敢明目張膽,欺詐百姓,瞞哄朝堂。
然,大慶國土千萬,人丁六千萬眾,總有陛下疏忽鬆懈時,被惡人鑽了空子,上下夠連,以至賦稅丁徭不清的情況。
如今的丁銀編制,確實漏端極大。
但此種情形,歷朝歷代君王怕是都心知肚明,卻只能受其害。”
換句話說說人話):如今的丁銀編制下,是按照人頭收稅的。各家各戶按照家裡的貧富,劃分為九等,上上等一人頭收銀九錢,如此類推遞減,下下等一人頭收銀一錢。
看似富者多納稅,貧苦者少納稅,當為公平。
實則,真正下達當地官府進行實施時,當地官府為了政績,為了多收納人頭稅,死了的人不除去戶籍,剛剛出生的嬰兒已經登記戶籍。
又有富庶士紳利用特權隱瞞漏報人丁,人頭稅卻依舊要收,最終,這些銀錢會攤分到貧苦百姓身上。
老太傅顏色沉凝肅然,對於這如今的丁銀編制,其漏端,他不是不清楚,只是難以改革。
如今這深夜,卻因一份殿試小兒的卷宗,老太傅把這存在大慶皇朝中貫穿始終的大毒瘤,在這御書房中,當今天子面前,一一陳述利弊,
言辭之中,已經透露了他對如今這丁銀編制的擔憂和不滿,還有一股無可奈何的無力感。
這是上千年遺漏下的弊端,又豈是輕而易舉可以改革的。
“攤丁入畝。”老皇帝的聲音,傳進了聞枯榮的耳朵裡,他為之一震……老皇帝的聲音,繼續幽幽傳來: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小兒陳述利弊,所看所言所述,皆與太傅意見相合。”他自己又是何嘗不知,今日的天下,他為帝,是手段強硬,政通人和,這個蠅營狗苟之輩,才只敢躲在不見光的角落,偷偷摸摸小打小鬧,不至於引起難以平息的民怒和大患。
他若歸天,他子蕭瑾,也是能夠震懾住朝綱把持住朝政,
民間有道,富不過三,他雖為帝王,心中再百般不願意承認,但又怎麼能夠保證得了他蕭家的子嗣,代代都是出色的帝王?
人力有時竭,水有流盡時,若是他蕭家哪一輩出了個“樂不思蜀”的蕭阿斗,這如今的丁銀編制,就是大慶埋藏下的最深的毒瘤。
若是經兩代帝王,能夠革制……
老皇帝神色幽幽,抬首望太傅:
“老師覺得,朕點連竹心為今朝狀元郎,如何?”
分明是好事,聞老太傅卻臉色一白,雙腿一軟,急急跪下,口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