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輦從玉兆門而入,經過了奉安門、尺午門,直至後宮,她感到御輦開始停住,而後有人掀開御輦的帷帳。太息夫人託著她的手帶著她緩步踏上白玉階,在鳳寧宮中停住。
冠冕擋住了她的視線,只讓她聽得一陣陣的窸窣低語,她感到太息夫人的手心微微濡溼,明白她的緊張。
因為姜玄祁還沒有到來。
一旁主持大婚的司官看著她的眼神無比憐憫,方才司官所屬得到訊息,說是國君寵姬黎姬落水,如今國君怕是在哄著那黎姬呢!
也不知太后派去的人能不能將國君帶回來,要是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君娉婷對於這一切一無所知,不過她多少也能猜到,多半是那個女人又鬧什麼么蛾子了。
於她而言,也只有等待。
時間點滴過去,吉時已過三刻,她沒有等到國君到來的訊息,反而等到了太后憤而離場的亂局。
司官們從最開始的慌亂到後來的穩住局面,花了大約兩刻鐘的工夫,君娉婷在這空曠又清冷的鳳寧宮中等待了兩個多時辰,才等到姍姍來遲的另一位主人公。
珍饈已冷,吉樂已熄,年邁的大祭司看到國主哀嘆連連,直言這是昭國曆代以來最不吉利的一次大婚,恐怕上天降臨神罰。
一切從簡從便,於君娉婷而言,這又何嘗不是她唯一一次也是最為可笑的大婚?
真是徒增笑柄。
君娉婷坐在鳳闕閣的床榻上,低頭看著對面繡著龍紋的紅色衣襬,緊接著便聽見姜玄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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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姻,我來遲了。”
君娉婷的心忽地一跳,眼底微微酸澀:“那個女人又怎麼了?”
這種口吻……
姜玄祁眉頭微微一皺:“你不要對她有這麼大的怨氣,阿月甚至還想來參加你我的大婚,只是不慎落水……”
“她來參加你我的大婚?”君娉婷胸中滯悶無比,猛地抬頭,一手撥開玉冕,望向姜玄祁,“不慎落水?那麼多的女官和宮女於她都是擺設嗎?她就能這樣簡單落水!你並非愚拙之人,為何每每碰上她,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姜玄祁面色一冷,目光望去,驟然為眼前女子絕豔容光所攝,微微一怔。
君娉婷本就生得姿容卓絕,如今紅裝瀲灩,玉冕映襯之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然而姜玄祁很快便回過神來,肅然而立,低聲道:“你不要再胡鬧了,阿月如今住在祈月閣,往後你便不要往那邊去了。”
“你還怕我害了她不成?”
“夠了!”姜玄祁一拍檀木桌,空氣近乎凝滯,“看來國後並不歡迎孤,孤去看望黎姬,國後好自為之。”
君娉婷望著姜玄祁遠去的背影,心中的委屈與難過如野草般在心底叢生,她故作無事地揉了揉眼睛,吩咐道:“霜序,備晚膳。”
在一側目睹一切、連一聲大氣也不敢出的霜序低頭應道:“是。”
看了看小姐的神情,眼中的擔憂幾乎無法掩飾:“娘娘,您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君娉婷笑了笑,“還能被那個女人氣到用不下飯不成?”
霜序心底更擔憂了,小姐連笑一聲都是如此勉強,恐怕是真被陛下傷到了。
待霜序闔上門扉,房中再無旁的人之後,君娉婷終於控制不住地痛泣出聲,抽抽噎噎用力捶著被褥。